朝歌城内,武成王府。
黄飞虎眉头紧锁,正对着堆积如山的军需账册与各地报上来的粮草文书。
自从领了筹备征讨西岐的差事,他几乎日夜不休,竭力调度,勉强凑出一支可战之军。
然而,各处掣肘,效率低下,让他心力交瘁,更隐隐感到一种大厦将倾的无力感。
他并不真心想与西岐开战,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在这种情势下。
西伯侯姬昌的贤名,他素有耳闻,纣王的暴虐无道,他身在其中,感受更深。
但身为商臣,食君之禄,有些事,由不得他选择。
就在他正在府中与部将商议粮草转运路线,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和混乱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不好了!” 一名王府亲兵连滚爬爬地冲进厅堂,扑倒在地,声音撕心裂肺,“小姐和夫人在宫中……出事了!”
“什么?!” 黄飞虎如遭雷击,猛地站起,眼前一阵发黑,“你慢慢说!我妹妹和夫人怎么了?”
今日他夫人受妹妹黄妃邀请去相陪,没想到会出事。
那亲兵涕泪横流,哽咽道:“陛下他……他酒后闯入花园,见夫人容貌……便……便欲行不轨!小姐为护夫人,上前阻拦,触怒陛下,陛下他竟将小姐当场刺死!
夫人惊骇欲绝,不堪受辱,撞向亭柱也香消玉殒了!
我等护卫想要救人,却被宫中侍卫拦住,拼死才逃出来报信啊王爷!”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轰——!”
黄飞虎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妹妹黄妃,温婉贤淑,妻子贾氏,与他相濡以沫,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业。
竟一日之间,双双惨死于昏君之手!
还是以如此不堪、如此令人发指的方式!
无边的悲恸瞬间淹没了他,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
这怒火焚烧着他的理智,也烧尽了他对商汤最后的一丝忠诚与幻想!
“纣王!无道昏君!我黄飞虎为你黄家出生入死,镇守朝歌,你就是如此对待功臣家眷?!杀妻灭妹,此仇不共戴天!”
黄飞虎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一拳砸在案几上,坚硬的红木应声而裂。
“父亲!”
“王爷!”
他的长子黄天化以及部将周纪、黄明等人闻讯赶来,见到厅中惨状,听完缘由,亦是悲愤交加,怒发冲冠。
“王爷!这朝廷,这昏君,不值得再效忠了!” 周纪率先吼道。
“反了吧,王爷!投西岐去!西伯侯必会接纳我们!”黄明也激动道。
黄天化虽年少,亦是咬牙切齿:“父亲,我们走吧!留在此地,迟早全家都要被这昏君害死!”
家破人亡的惨剧,部将的劝说,再加上早已对商纣王朝的彻底绝望,让黄飞虎终于下定了决心。
“传令下去,府中亲兵家将,即刻集结!打开武库,分发兵器甲胄!我们反出朝歌,投奔西岐!”
“是!”
武成王府瞬间由悲伤之地变为战斗堡垒。
黄飞虎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加上事发突然,朝歌守军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在黄飞虎的率领下,黄家亲兵及部分旧部以及闻讯赶来投奔的义士,组成了一支精锐的队伍。
杀散了几处试图阻拦的零星守军,夺了南门,冲出了朝歌城,向着西岐方向疾驰而去!
…………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鹿台之上。
“什么?!黄飞虎反了?!还带走了兵马器械,投奔西岐?!”
纣王听到奏报,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便是暴跳如雷,“逆贼!叛臣!朕待他不薄,他竟敢如此!诛他九族!不,十族!”
他气得在殿中来回踱步,踢翻了数个金玉器皿。
黄飞虎的叛逃,不仅仅是一员大将的损失,更是对商王朝权威的沉重打击,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朝廷更加颜面扫地,也让西岐凭空得到了一支精锐兵马和一位经验丰富的大将!
“陛下息怒。” 费仲小心翼翼地上前,“当务之急,是立刻派兵追击,剿灭叛贼,同时发兵西岐,问其收纳叛臣之罪!”
“对!发兵!立刻发兵!” 纣王吼道,“张桂芳!张桂芳何在?”
一员大将应声出列,此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相貌凶恶,正是青龙关总兵张桂芳,精通左道之术,有呼名落马之能,在商军中堪称悍将。
“臣在!”
“朕命你为征西大元帅,点齐青龙关精兵十万,即刻出发!先给朕追上黄飞虎,死活不论!然后直捣西岐,将那姬昌、姜尚,还有黄飞虎那叛贼的人头,一并给朕取来!”
纣王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张桂芳自信满满地接旨。
他自恃法术高强,兵精粮足,并未将刚刚崛起的西岐放在眼里。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申公豹眼珠一转,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张元帅勇武非凡,讨伐西岐,必能建功。不过,据臣所知,西岐如今有姜子牙坐镇,此人出身昆仑,虽道行未必多高,但颇擅谋略,更可能引来一些阐教门人相助。为保万全,不若让臣也出一份力。”
“哦?申爱卿有何妙策?” 纣王对申公豹这个截教高徒还是颇为倚重的。
申公豹脸上露出谦卑而自信的笑容:“臣不才,在截教之中尚有几分薄面,认识几位海外炼气的同门道友,个个神通广大,不惧阐教法术。
臣愿亲往邀请,请他们出山,助张元帅一臂之力,专门对付西岐可能出现的修士之流。如此,张元帅可专心破敌,扫平西岐,则易如反掌矣!”
纣王闻言大喜:“好!好!爱卿果然忠心体国!此事便交由你去办!所需财物,尽管支取!务必多请几位仙长前来助阵!”
“臣,遵旨!”
申公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要的正是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为朝廷招揽能人异士,以壮自己在大商的权位。
张桂芳虽觉得靠旁门左道取胜有些掉价,但王命难违,且多些助力总是好的,便也未反对。
他当即点齐兵马,浩浩荡荡开出朝歌,先去追剿黄飞虎,继而兵发西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