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刻意弓着脊背,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攥住独轮车把手,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老总,俺们是……是给城里送柴的,藤田太君亲自吩咐的差事!”眼角余光瞥见炮楼顶层晃过的望远镜镜片,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柴捆,让藏在底下的步枪故意露出半截黑黝黝的枪管,像鱼饵般引鬼子上钩。
炮楼里,鬼子小队长佐藤正愁没机会在藤田面前邀功请赏。望见底下只有二十几个“民夫”,居然还私藏武器,当即露出一抹狰狞的狞笑:“一群土八路!弟兄们,跟我冲!抓活的去领赏!”他猛地一挥军刀,三十多个鬼子端着三八大盖,伪军扛着步枪,嗷嗷叫着冲下炮楼,踩着碎石路朝李彪等人猛追过来。
“快跑!鬼子来啦!”李彪突然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弟兄们立刻扔下独轮车,装作慌不择路的样子往公路旁的树林里窜,还故意把几支步枪扔在地上。佐藤见“猎物”仓皇逃窜,愈发兴奋,挥着军刀加快了脚步,全然没注意到公路两侧的灌木丛中,悟道正紧攥着绣春刀,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寒冰。他们唯有靠“诱敌深入”打伏击,绝无硬碰硬的资本。
“动手!”悟道对黑宸点头的刹那,黑宸已带着苏芮、鸿儿、潇静怡和八人突击队,贴着炮楼侧后的阴影悄然移动。炮楼下的院子里,一个伪军抱着枪斜倚在木门上抽着烟,烟圈袅袅升起。苏芮迅速拉满弓弩,箭头早已涂好麻药,“嗖”的一声精准扎进伪军喉咙——那伪军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避免发出半点动静引来远处据点的鬼子。
黑宸立刻冲上去扶住尸体,轻轻挪到墙角;鸿儿则绕到院子另一侧,见两个伪军正蹲在地上赌骰子,他突然反手甩出两枚飞镖,一枚精准扎中左边伪军的手腕,一枚牢牢钉在右边伪军的枪托上。“谁?!”右边的伪军刚要开口叫喊,潇静怡已从背后闪电般扑上,左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右手匕首贴着脖颈轻轻一划,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灰布军装——动作快得不留一丝喘息之机,生怕惊动炮楼里的敌人。
炮楼入口处,一个鬼子兵听到异响,探出头刚要喊“敌袭”,黑宸抬手就是一记飞镖!飞镖正中他的眉心,鬼子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尸体恰好挡住了门口。突击队鱼贯而入,一楼里三个伪军正围着桌子赌钱,瓷碗里的骰子还在叮叮当当地转着。
“哪来的……”一个伪军抬头的瞬间,苏芮的消音短枪已对准他的胸口,“噗”的一声闷响,子弹穿透他的心脏,尸体重重砸在赌桌上,牌九撒了一地。另外两个伪军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往楼梯跑,一个往窗户钻——往楼梯跑的刚迈两步,鸿儿已拦在去路,绣春刀出鞘的寒光一闪而过,伪军的胳膊“咚”地掉在地上,惨叫着倒在血泊中;往窗户钻的则被潇静怡拽住脚踝,狠狠往地上一摔,匕首直接抵在他喉咙上:“再动就宰了你!”
“苏芮、静怡,清理二层!师兄跟我上三层!”黑宸低喝一声,踩着楼梯快步往上冲。三层是九二式重机枪阵地,鬼子机枪手正趴在射击孔前,望着远处李彪“逃窜”的背影,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狞笑。黑宸突然从侧面扑上去,左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右手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后腰——鬼子机枪手身体一僵,挣扎着想去抓机枪,鸿儿已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鬼子“扑通”跪倒在地,黑宸趁机拔出匕首,又补了致命一刀,鬼子彻底没了动静。
旁边负责了望的鬼子刚要转身,小柱子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大牛用枪托狠狠砸向他的太阳穴,鬼子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二层的战斗却更为激烈:两个鬼子和一个伪军正躺在炕上休息,听到楼梯响动,一个鬼子立刻爬起来,伸手去抓墙上的步枪。苏芮眼疾手快,短枪“噗噗”两响,子弹穿透他的胸膛,鲜血溅在土墙上,像一朵朵绽开的黑红色花朵。另一个鬼子刚拔出军刀,潇静怡已冲了上去,绣春刀与军刀“当”的一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潇静怡借力往后一撤,脚踩在炕沿上,转手一刀劈向鬼子的手腕!鬼子惨叫一声,军刀掉在地上,潇静怡趁机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冷声道:“动就死!”
那个伪军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刚要喊“饶命”,苏芮一记手刀砍在他脖颈,伪军眼睛一翻,当场晕了过去。从潜入到占领炮楼,前后不过五分钟——他们必须争分夺秒,一旦蚌埠的鬼子援军赶到,所有人都将陷入绝境。
黑宸立刻架起九二式重机枪,迅速调整枪口对准公路;鸿儿和潇静怡搬到顶层的掷弹筒,麻利地填进榴弹;苏芮则趴在射击孔旁,举着狙击枪瞄准了佐藤的后脑勺。“打!”黑宸扣下扳机的瞬间,重机枪“哒哒哒”的轰鸣声震得炮楼都在颤抖,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公路上的鬼子瞬间倒下一片,鲜血溅在碎石路上,染红了脚下的尘土。
“咻咻——”鸿儿和潇静怡同时扣动掷弹筒扳机,两枚榴弹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轰!轰!”两声巨响落在鬼子队伍中间,炸得土石飞溅,残肢断臂被掀飞两米多高。正“逃窜”的李彪听到身后的枪炮声,立刻停下脚步,大吼一声:“弟兄们!回头揍狗娘养的!”二十多个弟兄瞬间转身,端起步枪猛烈射击,子弹朝着混乱的鬼子队伍呼啸而去。
佐藤被打得晕头转向——他怎么也没想到,炮楼竟会突然反过来攻击自己!队伍被前后夹击,死伤惨重,剩下的鬼子和伪军彻底慌了神,有的往回跑,有的躲进路边草丛,可刚一弯腰,就被苏芮的狙击枪精准射中,当场倒地。“别跑!抓活的!”大牛端着刺刀冲在最前面,看到一个伪军想爬进麦田,他猛地扑上去,刺刀抵住对方后背:“再动一下,我捅穿你!”伪军吓得浑身发抖,连忙举手投降。
佐藤见大势已去,拔出军刀想组织抵抗,刚喊出“冲锋”两个字,李彪已端着机枪冲了过来,“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扫过去,佐藤的军刀掉在地上,胸口被打成筛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不到二十分钟,战斗便宣告结束,公路上到处都是鬼子和伪军的尸体,缴获的步枪、弹药箱堆在一旁,两辆巡逻自行车的车把还在微微晃动——可没人敢有半分松懈,杨博士拿着电台跑过来,脸色惨白:“团长!不好了!蚌埠鬼子收到了佐藤的求救信号,派了一个中队赶来,还带着装甲车!”
悟道心里一沉——他清楚,仅凭眼下这些人和武器,根本挡不住鬼子的装甲车。他当即下令:“快!把缴获的弹药、粮食搬上车,重机枪拆下来带走!炮楼里埋上炸药,给鬼子留个空壳!”弟兄们立刻行动起来,黑宸和鸿儿拆卸重机枪,苏芮、潇静怡看管俘虏,李彪带人搬运弹药,秀儿和乡亲们也赶来帮忙,把粮食往独轮车上装。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撤离了炮楼。李彪点燃炸药引线,众人朝着藏兵洞的方向狂奔,刚跑出百米远,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荆山涧炮楼的顶层塌了一半,扬起漫天尘土。“鬼子的装甲车快到了!”负责警戒的弟兄大声呼喊,远处公路上已能看到装甲车的模糊影子。
“鸿儿、静怡,你们带乡亲们先走!”悟道紧握着绣春刀,神色坚定,“黑宸、苏芮、李彪跟我断后!”鸿儿还想争辩,潇静怡拉了拉他的胳膊:“听爷爷的!咱们先把乡亲们送回藏兵洞,再回来接应!”两人立刻带着乡亲们往山林里跑,黑宸、苏芮则架起重机枪,对准公路方向严阵以待。
很快,鬼子的装甲车开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百多个鬼子兵。“哒哒哒——”装甲车的机枪开始疯狂扫射,子弹打在树干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木屑。“打装甲车的履带!”黑宸大喊,苏芮立刻举起狙击枪,瞄准装甲车的履带扣动扳机——子弹打在履带上,冒出阵阵火花,却没能将其打断。“用手榴弹!”李彪扔出一颗手榴弹,“轰”的一声炸在装甲车旁,依旧没能对其造成损伤。
“撤!”悟道见鬼子越来越近,当即下令,“往山林里跑,利用地形与他们周旋!”四人边打边撤,鬼子在后面紧追不舍,却被山林里密集的树木阻挡,装甲车根本开不进来。黑宸时不时回头放冷枪,苏芮则用弓弩精准射杀鬼子的军官,李彪扔出手榴弹阻拦追兵,悟道则在前面带路,朝着藏兵洞的方向快速撤退。
等他们甩掉追兵,回到藏兵洞时,鸿儿和潇静怡已带着乡亲们做好了防御准备。秀儿赶紧递上温水,眼眶通红:“可算回来了!娘都快担心死了!”悟道喝了口水,喘着气说:“这次虽然没能守住炮楼,但缴获了不少弹药,还抓了俘虏,也不算吃亏。接下来,咱们得更加小心,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黑宸点了点头,拿出地图:“爷爷,我觉得咱们可以往淮南方向转移,去合肥那边,那里有新四军的小股队伍,而且山区众多,鬼子不好搜剿。”苏芮也附和道:“合肥的乡亲们同样痛恨鬼子,咱们去了能得到支援。咱们现在在怀远,多是平原,仅凭藏兵洞根本不行,要想打击鬼子的机械化部队,必须依托山区地形才行。”悟道凝视着地图,又看了看身边的弟兄和乡亲们,眼神中满是坚毅与希望。他缓缓开口:“如果我们都走了,皖北的老百姓怎么办?难道按照你们的思路,平原上的鬼子就放任他们胡作非为吗?”
“孩子们,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爷爷我老了,这里是我和你奶奶的根,我哪儿也不去。”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坚定,“我知道如今的抗日之路异常艰难,但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就总能找到活下去、打下去的办法。国民党政府从南京跑到武汉,又从武汉撤到重庆,难道华北、华东平原上的鬼子,就任由他们横行霸道吗?”
这番话一出,黑宸、鸿儿、苏芮和潇静怡都吓得不敢再言语。
悟道看着众人沉默的模样,继续说道:“小鬼子不是想找我们的藏兵洞吗?我们就发动乡亲们,到处挖掘地道,在里面埋满炸药,让鬼子每一次的‘发现’,都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