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听到马蹄声在寨门口停了下来,邹悟道和李老绅走出许家寨门口等候。只见一行三人都身着军黄色国民革命军军装,肩上扛着少校军衔。
领头的人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整了整衣襟和帽檐,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寨门口的邹悟道、李老绅等一众人,走上前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李老绅和悟道等人拱手道:“不用客气,您们是……?”
“哦,在下是国民革命军南京军政部参谋处的林文轩,见过邹旅长、李旅长。”林文轩微笑着说,“此次前来是奉上峰命令,有要事与二位商议。”
悟道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林参谋一路辛苦,先进屋说话。”
说罢,他引着人往指挥部走。路过铁匠铺时,林文轩和两名随从特意放慢脚步——铺子里传来“叮当”的打铁声,三名铁匠正抡着锤子打锄头,见几人路过,暂时停了手里的动作。
林文轩的目光在铺子里那台露着一半的车床上停留片刻,才收回视线,跟着进了屋。潇静怡端上热茶,刚要退下,被悟道使了个眼色,便站到了墙角,从口袋里掏出个记事本和一支铅笔,像是随时要记录。
“既然来了,林参谋不妨直说,南京方面找我们,到底是何事?”李老绅先开了口,烟袋锅在桌沿磕了磕。
林文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如今全国统一了,蒋委员长念及各地武装为维护当地治安劳苦功高,特令我们军政部牵个头,对各地方势力进行‘整编’。像许家寨这样一心维护一方百姓生活的队伍,若是愿意编入国民革命军,不仅能保留原有的编制,还能领到中央拨付的军饷和武器。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静了。悟道拿起烟袋杆,慢悠悠地说:“可能林参谋不太了解我们,我们这些大老粗,大多是庄稼人出身,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护着周边百姓过日子。编入正规军的事,我们怕是担待不起,挑不起这样的大梁啊。
“唉!邹旅长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林文轩立刻放下茶杯,声音抬高了几分,“如今虽然国家统一了,但还是百废待兴,而且东瀛人又在东北虎视眈眈,此时正需要全国兵力拧成一股绳!许家寨有这么多弟兄,还有铁匠铺能打农具——哦,不,是能修器械,若是编入正规军,定能有更大作为,将来不仅能为党国效力,还能光宗耀祖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悟道的神色,见对方只是抽烟不接话,又话锋一转:“当然了,若是二位有什么顾虑,也可以先考虑考虑。不过军政部有令,半个月内要给出答复。对了,我来之前就听说许家寨前些日子来了不少生面孔,还从外地运了些重东西,不知是……
都是附近村子来学手艺的后生。”没等悟道开口,潇静怡突然插话,“至于您说的重东西,不过是从各村庄收来的废铜烂铁和秋收的粮食。那粮食,除了够我们基本需求外,都发给当地周边比较困难的百姓了!
悟道听到潇静怡的话,暗暗高兴,不由偷偷给潇静怡伸了个大拇指。
潇静怡接着说:“如果林参谋不信,明天我可以带您挨家挨户去看看。”
林文轩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很快缓和下来:“瞧这姑娘说的,我就是随口一问。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回不去了,邹旅长您看可否留宿一晚?
另外,我特别想逛逛许家寨,看看二位是怎么把这地方治理得这么好的。学学经嘛!
悟道闻言道:“林参谋要留下,我自然欢迎。只是我们这乡下条件简陋,夜晚蚊虫也多,担心会委屈林参谋啊。
邹当家的说笑了,我以前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这点哪里算是吃苦!
那好,既然林参谋留宿,我这就安排晚饭。”悟道接着说,“静怡啊,去跟厨房说一声,多蒸点红薯和玉米,再把那只下蛋的老母鸡炖了……吧,招待林参谋。
他回头又对林文轩道:“林参谋不要见怪,我们这乡下不能和你们城里比,条件艰苦,请林参谋见谅。
晚饭时,林参谋和两名侍卫也不客气,拽起鸡腿,张开大嘴,甩开腮帮子就吃,还不停地道:“还是这老母鸡好吃,香!在城里根本吃不到!”两个侍卫也跟着应和:“对对对!根本吃不到…
当晚,林文轩和他随行的侍卫被安排在寨西的客房。
他刚关上门,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小巧的望远镜,凑到窗前往外面望去。夜色里,大平原的村落中,除了黑压压的树林,就是零星的灯火。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静。可他总觉得不对劲:许家寨看着像个普通村寨,却处处透着规整和说不上来的诡异,连守寨的“寨丁”换岗时间都分毫不差,绝不是普通地方武装能做到的。
与此同时,藏兵洞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杨继曾正带着工匠调试最后一台铣床,齿轮转动的“嗡嗡”声被岩壁裹着,只在洞内回荡。
李老绅蹲在一旁,手里拿着刚画好的步枪图纸,问:“杨博士,要是按这个进度,半个月后真能造出第一支您研发的步枪吗?”
“放心,零件都快打磨好了,就差最后一道淬火。”杨继曾擦了擦额角的汗,眼神很亮,“这枪射程能到一千五百米以上,比你们之前用的汉阳造强多了,不论是出膛速度、精确度,还是射程,都不是一个层面的武器。就是钢材还不够,李旅长收的那些钢材,顶多造两百支。”
李老绅道:“你放心,钢材的事我来想办法。”
杨继曾道:“最好是火车钢轨,那种钢材做枪管不炸膛。”
“这个我来想办法。”
地面上的营房里,赵卓正准备休息,就见葛力匆匆跑进来,压低声音:“赵团长,南京来的那个参谋在到处转呢,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东西。”
赵卓脸色一沉,立刻起身:“走,去看看!别让他靠近指挥部!”
此时,林文轩正借着月光在库房附近转悠。他白天听潇静怡说这里存着秋粮,可看这库房的规模,绝不像存粮的地方——里面堆了很多东西,上面还盖着麦秸,却隐约能看到里面是一些木箱。
林参谋,要不咱们回去吧?万一被发现了……”随从有些害怕。
怕什么?咱们可是中央派来的,他们不敢把咱们怎么样。”林文轩推开随从,翻过窗户后刚要伸手去扒开麦秸,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赵卓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带着几分冷意:“林参谋深夜来到咱们库房,所为何事?是想看我们存的秋粮?”
“对对对,看秋粮,看秋粮……”随从侍卫连忙附和。
林文轩心里一慌,却还强装镇定:“夜里睡不着,出来逛逛,没想到走到这儿了。既然是存粮的地方,那咱们就不打扰了。”说罢就要走。
“等等。”赵卓上前一步,“林参谋要是好奇,明天我让弟兄们把粮食搬出来给您看看,省得您夜里惦记。”
林文轩干笑两声,没敢再说话,带着随从匆匆走了出来。
回到客房,林文轩立刻关上门,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飞快地写着:“许家寨库房有大量军火,规模庞大,似藏有重器;其武装纪律严明,疑似有正规军背景,且可能私造武器……建议军政部派部队进驻核查。
写完后,他把纸条塞进一个小竹筒里。
赵卓目送林参谋进了房间后,立刻吩咐葛力,你派人给我盯住他们,有事立刻汇报。
说罢,径直去找了悟道: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悟道汇报一遍后道。邹旅长: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你说吧!
我猜想明天那个林参谋一定会到怀远县找能发电报的地方…给南京方面发电报的。我们要不要提前派人安排在每一个可以发电报的地方守住:看他发了什么内容。这样我们也好早做打算啊?悟道用欣赏的眼神着着看了看赵卓道,你和我想到一起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我来安排,你的团先隐藏了两个营。留一个营就行…
前面已经让其他营全部藏起来了。
我这就安排高达等人潜伏在怀远县城外:明天一早就进县城把几个电报局和守备团把守…
赵卓回应道…那我先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文轩就以“需向军政部复命”为由,提出要走。悟道也没挽留,让潇静怡拿了些晒干的秋粮,说:“这是给蒋委员长带的土产,表达我们安徽人民对蒋委员长的敬意!”
林文轩接过粮袋,眼神又在铁匠铺扫了一圈,才骑马离去。
刚出许家寨,林文轩就对随从侍卫说:“快,去最近的电报局!我要给南京发急电!”
而许家寨的指挥部里,悟道说道:“这次这个姓林的,来者不善啊。”
许四宝道,“那南京方面会不会派兵来?”众人有些担心。
李老绅道:“肯定会。”
悟道听到这话,眼神变得锐利:“林文轩回去后,定会添油加醋地报告。咱们得加快速度,把所有能转移的东西全部转移到下面。也不知道杨博士什么时候能造出枪来?
最多十天!”杨继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手里拿着个刚打磨好的枪管,等铣床调试好后,就可以较大批量生产“只要钢材能跟上,十天后就能有五十支新枪!
李老绅蹲在一旁,说:“钢材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周边县城收了,就是怕南京方面来得太快……要不咱们先把藏兵洞的洞口再伪装一下?
“不用。”悟道摇头,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平原村落,“他们要来,迟早会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造出射程远的武器,把弟兄们的战斗力提上去——只要手里有新武器,心里有百姓,就算南京方面真的派兵来,咱们也不怕!他们总不能派大部队来剿灭我们吧!
话音刚落,杨蕾走进来,道:“报告邹旅长、李旅长,铣床已经调试成功!”
杨继曾高兴地说:“真的吗,妹妹?我这就去看看!”
后续如何,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