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书说道:悟道找到大师兄悟尽后,师兄弟经过半夜商讨招兵买马的法子,以及经费、武器短缺的难题,悟尽决定带悟道同去县城踩点。
二人分道扬镳,悟尽去了城防部军火库探查,悟道则分别查访了“裕丰”钱庄和“聚源”钱庄。他反复查看,发现两家钱庄都有后门,却是厚重的铁门,平日里无人开启,想凭外力破开绝非易事……
师兄弟会合后,将地图细细绘制妥当,又反复推演计划,悟尽催促悟道速回,叮嘱他务必寻些身手矫健、头脑灵活的弟兄。悟道问道:“大师兄,我眼下能调动的人手,最多七十人。”悟尽闻言颔首:“七十人,加上你我二人,足够了。
悟道听这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说罢转身下山,到了山脚解下缰绳,翻身上马,一路向西,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皖北平原的暮色里……他一刻不敢停歇。
快马加鞭奔了三个多时辰,马儿累得气喘吁吁,才总算到家。刚进门,便忙让家丁牵马去饮水喂料,自己则快步走进客厅,叫赵妈备些饭菜。拿起茶壶连灌三碗凉茶,又摸出烟袋,摁上一锅烟丝点燃,吧嗒吧嗒抽了几口,随即吩咐下人去叫少爷启程来见。
不一会儿,启程快步进来,见父亲归来,忙上前问候:“爹,您辛苦了。”说着便上前给悟道捏肩,又道:“我去催赵妈备饭。”悟道摆摆手:“已经吩咐过了。
叫你过来,有三件事要办,越快越好。”启程应道:“爹您说。” “第一,你去把你岳父李老绅和大舅哥他们请来;第二,把许四宝也一并喊来;第三,傍晚拿令牌去叫高达来,我有要事和他们商量。”启程不敢多问,应声:“好的爹,我这就去。
悟道吩咐完,又转到马厩,对家丁道:“今天给马儿上最好的料,喂饱饮足,有大用。”家丁连忙应下。回到客厅刚坐下,秀儿便带着霞儿和新儿过来。
两个孩子见了祖父,欢喜地扑上来喊:“见过祖父!”悟道见两个孙辈粉雕玉琢,一身疲惫顿时消散,高兴得合不拢嘴,抱起新儿和霞儿亲了亲,对秀儿道:“给孩子拿些糖,让他们去玩,我有话跟你说。”秀儿应着,带孩子下去
不多时便独自回到客厅,坐下问:“爹爹唤儿媳,有何吩咐?” 悟道看了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一会儿你娘家爹爹和两个哥哥要来,你得帮我多说几句好话。”秀儿疑惑道:“爹要我从哪方面帮衬?”悟道叹道:“本不想让你知晓,但这事关乎邹家未来,你既嫁入邹家,我也不必隐瞒……”他简明说了发现秘洞、打算干一番大事的缘由,原以为秀儿会惊慌,
没料她听得两眼发亮,连毛孔都竖了起来。悟道暗自思忖:“罢了,我这儿媳,天生就是能成大事的人。” 这时赵妈端来一碗鸡汤面、两个馒头,还配了一小碟辣椒酱和一小碟酸豆角炒肉。
悟道笑道:“还是赵妈懂我的口味。”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随后对秀儿道:“你去照看孩子吧,我去厢房歇会儿。”说罢转身离去,秀儿也回房看孩子去了。 悟道一闭眼再睁眼,已是下午三点半。醒来时,见亲家李老绅带着两个儿子李彪、李涛,正由秀儿陪着在客厅喝茶。
他连忙起身相迎,拱手笑道:“亲家,抱歉抱歉,上午回来累得紧,睡过了头,失陪了,给你们赔不是。”李老绅忙道:“哪里的话,我们也刚到。”悟道又转向秀儿:“你跟赵妈说了吗?今晚要招待贵客。
多备些饭菜。”秀儿答道:“说了,赵妈说您早交代过了。”悟道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真是老糊涂了,不服老不行啊。”说着给秀儿递了个眼色,秀儿会意,让下人搬来躺椅坐在门口。
既防人闯入,也免得谈话被偷听。 悟道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实不相瞒,这几日我在忙两件事:一是发现了一个秘洞的秘密,二是有个能发大财、成大事的机会。
今天请亲家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李老绅素来知悟道从不妄言,更不做没把握的事,看了眼身旁的儿子——两个年轻人虽努力克制,脸上却难掩激动,仿佛恨不得立刻就动身。
李老绅问道:“若是我答应加入,该做些什么?”悟道答道:“只要你点头,我们再细商计划。”说罢故作深沉地装起烟丝,不多时,一缕缕青烟便随着他的呼吸袅袅升起。
李老绅转向两个儿子:“彪儿、涛儿,咱家若是加入,你俩只能去一个。是你们自己选,还是我来定?”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肯说话——这般好事,八辈子难遇,谁也不愿退让。李彪先开口:“弟弟你年纪小,脑子也比我灵光,家里交给你,我和爹都放心,还是我去。
李涛却道:“大哥此言差矣……我承认脑子是比你好些,可大哥家孩子多,把持家的事交给你,我和爹爹才更放心啊。”李彪听了,暗暗咋舌:这话还能这么说?兄弟俩争执不休,谁也不肯松口。
李老绅看了看李彪和李涛,道涛儿你和程儿留下。家里需要你俩在家里我们也放心。正这时,许四宝带着二十几个弟兄来了。启程早交代过,要带些面善且武功高的,小霸王和贾秀才便被筛了下来。
悟道见许四宝到了,连忙起身拱手:“大当家来了,有失远迎,还望包涵。”许四宝忙回礼:“哪里的话,二当家吩咐,我岂敢怠慢。”一番客套后,众人纷纷落座。
许四宝一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悟道见状,一一为双方做了介绍。 李老绅面带笑意,对许四宝道:“早就听闻许家寨大当家的威名,在咱们这一带可是如雷贯耳。
前两次见面都太匆忙,没来得及好好相认,还请大当家勿怪。”许四宝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客套话信手拈来:“前辈说笑了,晚辈在您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李老绅顺势打破沉默:“既然都是悟道大哥叫来的,想必都是信得过的自家人。说实话,我早就对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又失望又无奈,早想大干一场,只是一直没个领路人,不然早就闹起来了!
咱们这边人不是无能,更不是软骨头,从古至今,咱们怀远能人辈出——曹操、蒋济、桓荣、桓温、年富、朱希孝、常遇春、年羹尧,哪一个不是咱们这儿的?
他们能做到在朝中举足轻重、为国为民,咱们凭什么不行?” 悟道接话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眼下我们还在等一个人,等他到了,咱们再好好合计。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可以不做,但绝不能对外吐露半个字。谁要是走漏风声,我定不饶他!”李老绅立刻接道:“谁要是敢对外说一个字,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他性命!
许四宝也沉声道:“这也是我要说的。谁敢出卖兄弟,就按江湖规矩,三刀六洞!” 话音刚落,启程和高达便走了进来。一番寒暄后,悟道对启程道:“你去问问赵妈,饭好了没有?好了就开饭。
话刚说完,就见院子里乌压压站满了人,悟道粗略一数,少说也有四十几号人号。他让启程去秀儿那里取来三十块大洋,让张旭和谭林带三十兄弟带上十把长枪进入采石场,五把短枪携带靠近东门,进行拿下东门。
吩咐完毕这三十名弟兄分批次去镇上吃饭,天黑后直接去县城西门和采石场分配任务。 等院里的人分批离开,剩下的便只有李老绅、李彪、李涛,许四宝和他带的两名铁杆兄弟,以及高达和他的五名弟兄。
一切安排妥当,下人摆上两张八仙桌,赵妈指挥着上菜。悟道端起一碗酒,右手抽出短刀,左手握住刀刃猛地一拉,鲜血顿时滴入酒中。
李老绅、许四宝等人也照做,将血滴进碗里。三人同时举起酒碗,齐声道:“今日歃血为盟,今后一条心,生死与共!若有背叛,不得好死,断子绝孙!”说罢一饮而尽。因还有要事,众人不再多喝,简单吃过饭后。
悟道叫来启程:“把家里东西收拾好。我若是明天中午没回来,你就带秀儿去窑洞藏身,那边有人接应。” 高达、许四宝等人又细细谋划一番,备好马匹、软梯、短刀,让接应的弟兄带上长枪和手榴弹,潜伏在城里的人则备好了夜行衣和迷魂香。
一切就绪,众人各自离去,绕了几圈后,都悄悄往窑洞赶去。四十匹快马牵到窑洞入口时,马儿却死活不肯进去。高达灵机一动,在马前放上火把和炒香的黄豆,前拉后赶,好不容易才把第一匹马弄进去。
有了头马带头,后面的马儿也陆续进了窑洞底部。底下亮如白昼,气温又适宜,马儿倒也慢慢适应了。众人在下面等候悟道,他看了看怀表,天已黑了,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悟道特意去李圩村里转了两圈,见人就打招呼,随后才回家,对家丁道:“我昨天累着了,今天早点歇着,没事别来叫我。”说罢进了厢房。
把被子铺好,拉上窗帘,插上门栓,从后窗一跃而出,几个起落便到了三百米开外。他绕开熟人,一路疾奔到窑洞附近,左右扫视确认无人,闪身进了树林,快步走入窑洞,又清点了一遍人数。除了去镇上的生面孔和由两个小头领带着的三十来人,这里正好四十人、四十匹快马。
清点时,悟道却见李涛和启程混在其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好你们俩留守吗?” 李涛嘿嘿一笑:“悟道伯伯,要是成了,咱们都没事;要是败了,留守也躲不过去啊。不如父子同心,干个痛快!”李老绅在旁笑道:“两个小兔崽子,没一个省心的。”又对二人道:“既然来了就留下,但只准做外援接应。
再敢不听指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悟道又问启程:“那秀儿呢?”启程挠挠头:“她也想来,要不是俩孩子缠着,早跟来了。”说着还嘿嘿笑了两声。悟道没好气道:“这是去拼命,不是去吃席,还上赶着往前凑!”说罢,带着一行人沿着密道往里走。
再说镇上这拨人分别带了十把长枪,三把短枪,剩下的都携带短刀,每人吃了一碗牛肉汤、两个烧饼,吃得饱饱的,在张旭和谭林带领下直奔怀远县城。
快到老西门时,两人重新分配任务:谭林带十人去采石场维修轨道和轨道车,装作开山工人;张旭带二十人绕过西门,直奔东门,到了东门附近又做调整,让林洪带十一人找地方潜伏,凌晨两点准时动手,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得手之后立刻对他们进行捆绑同时把军服换在自己身上,并用迷香把他们迷晕。
记住了嘛,林共道,放你那吧!保证完成任务。自己则带八人乔装成买卖人混进城,找了个隐蔽处藏了起来。 另一边,悟道一行人在密道里摸索前行,越往里走越暗,路也越发狭窄。
点起火把又走了一段,看到他和大师兄做的标记,便翻身下马,左右查看一番。悟道本想留启程看马,启程却道:“爹,您干啥都不带我,我啥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啊?”说得悟道一时语塞,心想若不让儿子去,难免落人口实。
他又巡视两遍,和高达、许四宝商量后,决定留下两个武功最差的在洞里守着,其他人前后成队,继续前行。 没多久,众人便到了修真寺后院。
悟道让所有人禁声,又命人熄灭火把,这才敲响头顶的青石板。片刻后,悟尽轻轻一推,青石板便倒在一旁,悟道等人依次爬了上来。虽说没经过正规训练,却没一个人发出声响。
悟尽道:“领头的进来说话,其他人在外面等候。”说罢先走进后殿坐下,悟道便带着李老绅、许四宝往里走,启程也屁颠屁颠跟了进来。 悟尽打量了李老绅和许四宝一眼,道:“再把你们各自认为最机灵、身手最好的人叫进来。”李老绅恭敬应道:“好的仙长。
退出去后,笑着喊:“涛儿,过来。”李彪在旁瞪大眼睛,心里直犯嘀咕:为啥不叫我?李老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彪儿,你负责外面弟兄的纪律,这担子可不轻啊。
许四宝也学着李老绅的样子,恭敬退到门外,在带来的三十多个弟兄里瞅了瞅,最终叫了赵奎——这弟兄除了贾秀才,就数他脑子灵光。等人到齐,悟尽拂尘一甩,桌上顿时铺开一张地图。
李老绅等人看在眼里,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暗自思忖:“世间还真有神仙!有神仙相助,咱们弟兄活该发财!”想到这儿,没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
悟尽淡淡瞥了他一眼,问道:“这位弟兄为何无故发笑?”李老绅顿时醒悟自己失态,连忙捂嘴道:“见仙长仙风道骨,宛如天上下凡,定是来拯救咱们劳苦大众的,一时高兴得没忍住,还请仙长包涵。”悟尽摆摆手:“罢了罢了。
都围过来,说说各自的特长。” 众人一一报了专长,听得悟尽也笑了——在悟道印象里,大师兄向来不苟言笑,今儿竟笑得这般开怀。
笑罢,悟尽正色道:“李涛、启程,你们带十个身手最好的,去制服西门所有守城人员,能做到吗?”启程问道:“不知老西门有多少守卫?”悟道答道:“一共二十四人,分三班,每班八人,配一个带班的,每四小时换一次班。
给你们十人,加上你俩共十二人,拿下守备军后立刻进行用迷魂香晕倒后扒下她们得军服你们换上。虽说你们十二人对二十四人看似吃亏,但他们是分班值守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伤他们性命——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西门的出入安全是成败关键,你们切记!” 随后又问:“东门安排好了?”悟道和高达齐声应道:“好了,凌晨两点准时动手。” 悟尽点点头,继续分派:“高达和李老,你俩带五人去聚源钱庄。
先把看守的人制服——据我所知,这帮人平日里没少欺负邻里。得手后,立刻拿他们身上的钥匙和手枪,三人搬运财物,两人接应。” “师弟,”悟尽转向悟道,“裕丰钱庄交给你和李彪侄儿,我再给你两个人。
又道:许家兄弟,说的是“许四宝,”赵奎,你俩带剩下的人,备好软梯和油布,跟我去守备军火库。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火,尽量用冷处理,明白吗?”因赵奎会开汽车,悟尽便知道他的用处,故而一定要带他同去。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按原定计划行动,悉数从西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