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祖师分配好任务,又给每人一粒特制丹药,沉声嘱咐:“此药可保十二个时辰不饥,更能增力十分,务必服下。
”众人依言吞下,各自备妥短刀、软梯、麻袋、绳索、信号窜天猴与短枪,只待夜色深沉。 转眼到了午夜,皖北平原的风卷着草屑掠过城墙,夜色浓得像泼翻的墨汁。守城士兵把军大衣裹得愈发紧实,昏昏欲睡地靠在炮楼柱子上,步枪斜斜倚着,枪托在冻硬的地面磕出细碎声响。
李涛攥了攥腰间鲨鱼皮鞘的短刀,趁守卫眼皮打架的空当,猫腰蹚过护城河的冰碴水,水花溅在靴筒上瞬间凝成白霜。他对启程递个眼色——离换班还有半个时辰,城楼挂钟刚敲过一更,正是守备最松懈的当口。
两人带着十个弟兄猫腰绕到西门侧后方的矮墙下。启程掏出裹着麻布的飞链爪,手腕翻转间,铁爪带着破风声向上窜去,“咔嗒”一声轻响,精准勾住城墙垛口的裂缝。李涛率先攀援,手指抠住砖缝向上攀爬,布鞋蹬在墙面上蹭出细碎沙土;启程紧随其后,腰间短刀随动作轻晃,刀鞘与墙砖碰撞出闷响。
爬到城头,两个守卫正歪在城楼角落打盹,涎水顺着下巴滴在军大衣上,竟结了层薄冰。李涛从怀中摸出迷魂香,用吹管对着守卫鼻孔轻轻一吹,那士兵哼唧两声,脑袋猛地歪向一边。
另一处的守卫似被惊动,喉间发出模糊嘟囔,启程一个箭步蹿过去,左手锁住士兵咽喉,右手捂住口鼻,膝盖在对方膝弯一顶,士兵“咕咚”倒地时连哼都没哼。两人赶忙换上守卫的军服,又把被迷晕的守备军用麻绳反手捆结实。
塞布条时,李涛突然按住启程的手——他瞥见其中一个守卫怀里露出半截怀表链,便顺手拿起揣进自己口袋,月光下,表链闪着细碎银辉。 接着李涛特意踩住砖缝凹处,落地时只扬起半掌高的尘土。
指挥亭里的小队长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军大衣下摆拖在地上,被风卷得像面破旗。两个守门士兵抱着步枪缩在门柱后,睫毛上都结了层白霜。李涛刚要掏迷魂香,启程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其中一个士兵喉结动了动,像是要醒。
说时迟那时快,启程如狸猫般蹿出,左手锁喉,右手捂嘴,膝盖一顶,士兵软倒时军帽滚落在地。
李涛也不含糊,短刀抵住另一个士兵后腰,趁其惊惶转头的瞬间,掌根猛切对方后颈。指挥亭里的小队长似被惊动,翻了个身,启程抄起门边木凳就要砸,却被李涛用眼色制止——他从怀里摸出枚铜钱,屈指一弹,铜钱精准地卡在小队长张着的嘴里。 “不是说八人一班?”李涛扯下小队长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个“王”字。
启程正要用刺刀挑开门栓,突然被李涛拽住——他端起指挥亭里的开水瓶,分别往左右门轴里浇了半瓶开水,白雾“嘶”地冒起来。开门时果然悄无声息,城门外的弟兄如鱼贯而入,军靴踩在冻土上的声音,竟比远处的狗吠还轻。 所有兄弟刚换上守军军服,就见个歪戴大盖帽的士兵晃过来,枪托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他娘的换班的死哪儿去了……”他啐了口唾沫,刚要踹指挥亭的门,李涛突然开门,对方愣神的刹那,启程已如猎豹般扑出,左臂勒住对方脖颈,右拳猛击其太阳穴。那士兵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双腿蹬了两下便不动了——怀表指针刚过两点。
就在这时,另一队换班的守卫来了,领头的口中嘟嘟囔囔地喊着…… “赵疤瘌,赵疤瘌……你们他娘的……”换班队伍后面的人都骂骂咧咧地走来,领头的刚要推搡李涛,突然瞥见他腰间露出的短刀刀柄——那是把鲨鱼皮鞘的七星宝刀,守军根本不会用。
说时迟那时快,李涛抽出背后短刀,刀光在月光下划出银弧,正劈在对方持枪的手腕上。启程更狠,刺刀直接捅进旁边一个新兵的小腹,拔出时带起一串血珠,溅在雪白的霜地上,像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八人换班队伍顷刻间倒地,李涛正要用布擦刀上的血,突然听见城墙上传来金属碰撞声——是他安排在城楼的弟兄碰掉了弹夹。“快!发信号!”启程扯开黑布罩住马灯,三短一长一短的灯光刺破夜色,远处的黑暗里立刻亮起回应的光点。
聚源钱庄后巷,高达踩着弟兄的肩膀翻进院墙时,狼狗的咆哮声几乎震碎窗纸。他反手扔出个掺了蒙汗药的肉包子,狗嘴刚叼住,他已踩着狗背跃到厢房门口。账房先生正梦呓着“金条……账本……”,后脑勺被枪托砸中的瞬间,他猛地坐起,刚要呼救,高达的刺刀已抵住他喉咙:“钥匙!”账房先生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柜台抽屉:“钥……钥匙在……在抽屉里……” 高达拿起钥匙对准铁门锁孔一插一拧,德国锁“咔嗒”开了。
弟兄们飞快钻进地下室,往麻袋里装银元、金条、金元宝与珍珠项链,叮当声在空荡的钱庄里格外刺耳。高达突然踹开里间的门,炕上的两个护院刚摸起枕边的砍刀,就被他扔出的金元宝打断了手腕——那金元宝“咚”地嵌在柜子上,竟深达半指。
这时上来一个兄弟手起刀落,将两个护院斩杀在炕上,又用力把金元宝抠了出来。李老绅看在眼里,摸了摸额头,暗自咋舌:这都是些什么妖孽?武功竟如此之高。他带着三个兄弟合力将钱庄里的金条、元宝、珍珠项链、银元悉数打包,连柜台暗格里的零散银角子都没放过。
三辆独轮车装得满满当当,车轴压得“吱呀”作响。 再说裕丰钱庄,交锋更见功夫。悟道开门时,掌柜听到动静举着灯笼靠近,此时悟道已运力扯断铁链,“哗啦”一声,铁链坠落在地。“谁?”掌柜的灯笼刚扬起,悟道已旋身到他身后,短刀在其颈间划过,顿时血溅当场!三颗金戒指还在掌柜指间闪闪发光。李彪一见,瞪圆了眼珠子扑上去撸戒指,其中一枚蓝宝石戒指因用力过猛,突然脱手滑落。
在地上滚出丈许远。他扑过去按住的瞬间,竟压碎了块松动的地砖——下面露出个暗格,整整齐齐码着五十锭金元宝。 李彪把金元宝装好,看两个兄弟一时半会打不开金库,便用撬棍用力一撬,金库应声而开,里面的金条码得比人还高,映得人眼睛发花。悟道往麻袋里塞了两把。
突然想起悟尽的话,便道:“大家少装点,多了拿不动,别太贪。”李彪却红了眼,急道:“叔啊!我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说着竟一手拎起外面的一辆独轮车,一趟趟地运,直把一千五百多斤金条、二十万块大洋装得滴水不漏,连柜台抽屉里的碎银都用布包了三大包挎在身上,乐得合不拢嘴。 最惊险的要数悟尽祖师那边。
军火库的围墙带电,许四宝掏出事先准备的竹竿,往墙头上一搭,火花“噼里啪啦”溅了一地。“得先剪断电线。”他摸出钳子,猫着腰摸到电线杆下,刚剪断一根线,突然听到巡逻队的脚步声。悟尽祖师拽着他躲进冬青丛,看着三个士兵举着探照灯走过,低声道:“赵奎,你去开车库的门,这边我来处理。” 话音未落,他已如夜枭般蹿出,掌风劈断第一个士兵的脖颈,夺过步枪反手砸晕第二个,第三个刚要呼救,悟尽已抓住对方衣襟,将人硬生生撞在电线杆上。
许四宝看得目瞪口呆——那士兵软倒时,脊骨断裂的脆响在寒夜里格外清晰。 赵奎撬开车库锁时,军用卡车的引擎“突突”响起来。悟尽祖师指挥弟兄们搬枪、扛手榴弹,连墙角的炸药箱都没放过。“那边还有两间房!”他指着黑灯瞎火的屋子,两个弟兄砸开锁,手电筒照出满架的棉被、布鞋和军装。“全装上!”悟尽一声令下,连灶台上的铁锅都被卸了下来。
卡车装得像座小山,兄弟们又扛过一卷油布盖好,用绳子勒紧,轮胎在冻土上陷下半尺深。 快凌晨四点时,东门突然传来闷响。悟尽闻声纵身跃上城墙,脚刚踩上垛口,就见二十多个守军举着枪冲来。他摸出腰间飞镖,手腕一抖,三名士兵咽喉中镖倒地,剩下的吓得连连后退。
悟尽祖师趁机夺过对方的步枪,枪托横扫间,守军像多米诺骨牌般倒下,没有一声枪响,只有骨头碎裂的闷响。他掌风所及之处,被打死的守军竟悉数气化——既不想让任何人知晓自己的实力,也为避免给修真寺惹来麻烦。
此时的西门,李涛看到卡车来了,立刻在城门楼上放了只窜天猴。红色火光划破夜空,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启程数着陆续赶来的人马:高达带着聚源钱庄的独轮车队到了,悟尽祖师的卡车“嘎吱”停在城门口,车斗里的步枪、手榴弹堆得像座小山,最后是悟道和裕丰钱庄的弟兄们,麻袋里的金条把独轮车压得左右摇晃。
“都齐了?”悟尽解决东门问题后,让张旭带二十个兄弟骑马往东跑,“跑出十里路后再往北,越过涡河绕到东山。”张旭应声带上守军的枪支弹药,马蹄声踏碎晨雾。 悟尽闪身回到西门,清点人数时问道:人都到齐了么?”“齐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撤!”悟尽祖师看了眼东方已泛白的天空,卡车在前头开路,后面的独轮车压得咯吱作响。悟道吩咐李彪:“你带十个人用树枝绑在一起,把后面车轮的痕迹全部扫平,尤其不能留下马粪之类的线索!”前面车斗里的步枪随着颠簸碰撞出沉闷声响。
谁也不知道,这座县城的财富和武器已换了主人——聚源、裕丰两家钱庄被搬得空空如也,军火库连颗子弹都没剩下,连守军的棉大衣都被扒了个干净。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墙上时,这支队伍早已消失在皖北平原的晨雾里,只留下钱庄里倒着的护院、军火库中昏迷的守卫,和满地狼藉的麻绳,在风中诉说着昨夜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