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度没想到他们火急火燎的通知他来商议，结果就只是为了这么点事。
不过这么说来，他也知道了凌易是去哪里了。
原来是去救他的手下了。
他得回去等着，这些小事就交给他们这些后辈来处理吧。
众人见公孙度走远了才敢大口喘气。
他们老祖那股子气势，哪怕是换了副模样，依旧如此让人望而生畏。
公孙度没有要参与处理这件事的意思。
众人待他的气息彻底在通明殿消失后，又重新活跃起来。
“诶，你没说咱们老祖当老头当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就变年轻了呢？”
“还能是什么呢？我觉得应该是老树开花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们老祖当年威名在外，加上外貌俊朗若神仙，追咱们老祖的女子九洲皆有。”
“什么圣女呀，仙子呀，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哪个不是看了一眼咱们老祖就春心萌动，芳心暗许。”
“可谁曾想在如此之多的美人诱惑之下，咱们老祖岿然不动，比那些念经诵佛的佛子都还要两眼空空、无动于衷。”
“传言有人说咱们老祖他不行，才会如此淡定。”
“亦有传言说咱们老祖修的是无情道，冷心冷情不能破戒。”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咱们的老祖修的是逍遥之道，向来是逍遥随心，只不过那些人都进不了他的心。”
“那咱们老祖现在这般精心打扮，估计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不过不知是哪位神人能入得了老祖法眼，进得了老祖的心，融化掉那块坚冰。”
“要不改日咱们一起去瞅一瞅……”
宗主见他们这帮人大胆地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老祖的私事，额角突突直跳。
在老祖背后讨论这些真的好吗？
要是被老祖他老人家听见了，少不了一顿鞭子。
他坐回座位上，重重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你们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决策都想好了吗？”
宗主这么一说，他们才记起来还有正事要做。
按捺住八卦的心思，纷纷落座调整情绪。
“方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
见有人这么快就把事情给忘记了，宗主脸上面色冷得能冻死人，但也是开口重复说一遍。
“说到推演出那恶犬破封而出是天道轮回的必然。它本来命里没有被封印着一劫。如今破除封印出来，也是无事发生。”
说起这个事来，有长老只觉荒谬。
“天道轮回？不该被封？荒谬！此獠当年手上沾的鲜血可不比那不死魔尊少，天道若容它，岂有公理可言？”
莫不是天机堂的长老走火入魔，算出了虚妄之象？
他这样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先前宗主说两句这天机堂长老，这长老便炸了。
宗主还被老祖说教一番。
他便将那话闷在肚子里。
话虽强硬，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们最忌违逆天道，若真为定数，强行出手恐引火烧身。
雷惊棠带着茧子的手握在剑柄上，紧了又松语气从激昂转为憋闷。
“天道要它出来？那我等修士护佑苍生，难道成了逆天而行？这……这没道理！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它留在世间，等它哪天旧性复发？”
雷惊棠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便是斩妖除魔，除暴安良，护百姓安宁，守天下太平。
她无法接受作恶者竟合天道，周身灵力骤然翻涌，腰间佩刀嗡鸣着要出鞘，脚下已踏出半步，眼神淬了冰似的瞪着殿外方向，恨不能即刻冲出去将那妖物斩于刀下。
“什么天道轮回！分明是助纣为虐！此獠不死，难平苍生之愤！”
话音未落，宗主出言道：“雷峰主，不可妄动。”
气氛凝固之时，一只纸鹤从大殿外飞了进来。
清灵城城主赵万德洪亮通透的声音响起。
“那大妖的气息一直在封印之地未曾离开，暂无一人伤亡，不知诸位有何决策？”
雷惊棠听闻此言，周身汹涌的灵力恢复平静，用力握住剑柄上的手松开，一言不发坐回座位上。
宗主手指一勾，纸鹤便顺着灵力牵引停在他面前，他却是没有急着回复清灵城城主，视线在其他人脸上一一扫过，指尖轻扣扶手。
凌霄峰峰主元牧野眼神闪烁几下，手中山水画扇一合，抚掌轻笑道：
“有意思。难怪它破印时动静虽大，却迟迟未伤人，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当年的封印本就存了变数，或许……是某位前辈强行干预了天道？”
“若真是轮回必然，那魔尊破印的预言……”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玩味，“既为天道所容，杀之必遭反噬，不如……先看看它想做什么。”
那名老家在清灵城的年轻长老松了口气，随即又被更深的不安攫住，急声道：
“无事发生自然最好，可清灵城百姓如何安心？它一日在城内，百姓便一日不敢出门！”
“天道轮回归天道，总得给凡人一个安稳吧？能不能……能不能与它定下契约，约束其行为？”
“他们不在乎天道与否，只盼着眼前的威胁能有个明确的了断。”
宗主指尖叩击扶手的声音突然停了，他缓缓抬眼，目光扫过众人。
“天道无常，却也从不护恶。它若真为轮回必然，便不会再行恶事。”
“若再犯杀戒，便是违逆天道，届时再除之，反倒合了天意。”
话落，殿内的骚动渐渐平息。
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场由预言掀起的波澜，平歇了两千年，再次涌动，未来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只得尽力培养预言中的救世主，让救世主将不死魔尊除掉，才能扫除几千年的阴霾。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定夺，宗主抬手指尖一点，灵力传入悬浮在眼前的纸鹤。
传音回复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赵城主无需惊慌。传令下去，紧闭城门，约束百姓不得靠近封印之地，城中修士只需固守城头，切勿主动挑衅。”
“此妖气息未散却不动如山，或与天道轮回之说有关，暂观其变，若它越界，再传讯求援不迟。”
话毕，他望向殿内众人，目光扫过那名年轻长老，补充道：
“本座稍后会通知各个宗门多加警惕，做好防范措施。若真兽性大发，其他宗门也能尽快支援。”
“让清灵城按兵不动，也是在看它是否真如推演所言，安分守己。这既是试探，也是给彼此留一线余地。”
众人闻言，虽各有心思，却都明白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
既不激化矛盾，也为后续应对留了缓冲。
此次会议就此结束，各忙各的事情去。
逍遥峰。
公孙度将受伤的裴川搬回了逍遥峰的住处。
经过他好几个时辰的亲自治疗，皮外伤好得七七八八，绷带可以拆下来。
至于其他的，需要慢慢治疗温养，急不来。
公孙度收回输出灵力的手，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身上衣袍的皱褶。
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瓶疗伤丹药递到裴川手上。
“这是续脉丹，连接断裂经脉，激活生机，你如今伤势稳定，先吃一颗。”
说着又拿出另一瓶丹药。
“这是护元丹，可保护残存灵力和丹田，避免伤势恶化，与续脉丹一起吃，3天一次。至于其他的，为师每天会来帮你疗伤，到时候照做便是。”
裴川听话吃下丹药，抬头看向公孙度。
夕阳的余晖顺着窗棂的纹路漫进来，像被裁剪过的金纱，轻轻落在那白衣飘飘的人身上。
原本素净的白袍竟透出几分琥珀般的温润。
光影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轮廓，鼻梁的线条被拉得很长，睫毛上像落了星子，连带着周身那股清冷的气质，也被这夕阳烘得淡了些。
落在裴川的眼里，这身影便是如山伟岸，只是少了做老头子时的慈祥随意。
总的来说，有点端。
他朝着公孙度一叩首：“谢师尊不弃，谢师尊再造之恩。”
“嗯，起来吧。”
公孙度颔首，微微抬手示意他起来。
这时候宋云安领着回来不久的肖槿成来了。
“师尊，我把你的四徒弟给带来了！”
公孙度回头看向抱着猫的肖槿成，只粗略看一眼，问宋云安：“你三师弟呢？”
宋云安指着肖槿成怀里毛茸茸白团子道：“三师弟在这呢，师尊。”
公孙度低头看向那白猫，大眼瞪小眼。
第一反应：这猫看着好可爱。
第二反应：这猫怎么盯着我脸看？
第三反应：老二刚才说了什么？这是他的三徒弟？
他僵硬地抬手摸向自己脸。
没有，没有，纸袋子没有！
直到那猫咪发出一声他最熟悉不过的冷笑，“呵！”
众人便见方才还挺拔如松飘飘然如谪仙的人一溜烟窜到了床上，脑袋埋进被子里装起了鸵鸟，撅着屁股往被子里拱。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