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家确实浑身湿的差不多了,但杜明拙早早交代酒店煮姜茶之类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啥都能满足。
一套操作下来,在杜明拙持之以恒的刁钻努力下,徐逢别说感冒发烧了,就受风打了俩喷嚏就没后续了。
第二天雨过天晴,根本看不出来前一晚雨下的有多疯狂,只是地面还没完全干透,有地方还是汪着水。
今年天气实在反常,十月末就冷到这种程度,杜明拙大清早去阳台溜了一圈,喷嚏不断,冻的直接把军大衣掏出来了,要带学校铺在躺椅下面。
特别像那个村口执着的老大爷。
徐逢就知道,杜明拙迟早能把床搬过去,躺教室里,不过现在也大差不差了,这和床有啥区别,就差个席梦思了。
今天地蛋第一节课,鲜少没摆脸色,绿豆三角眼甚至还透着一丝诡异的慈祥与得意。
他把答题卡往讲台上一撂,两只手撑在讲台旁边。
凌安看着他一身恶寒,小声和同桌蛐蛐,“继续超越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他疯了?”
教室里很安静,杜明拙睡的昏天暗地,盖着的衣服掉了半截。
徐逢偏头看着他,下巴埋进领子,帽子盖住眼睛,山根很高,把线帽边沿顶起来一截,睡的安详,整个人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她叹了口气,帮他把衣服盖回去。
数学答题卡是早读的时候课代表一起去分的,因为之前答题卡过完机子是在线上混着改的,答题卡得根据上面写的班级信息分开,把自己班的挑出来。
其实这件事本来不那么急,期中考试考了三天,数学是第一天考的,卷子也改的差不多了,成绩也差不多出来了——这本来是一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考试。
但是。
他们学校这次出了一个全市数学最高分。
极其戏剧性,不是全校第一,不是全县第一,偏偏是全市第一,这次期中考试是市里所有学校联考。
142分。
离满分就差八分。
这次卷子没出好。
难的部分难,简单的部分简单,因此这次九十分轻轻松松,大多数中等生也都是九十到一百零五之间,难的部分确实也不好做,很多数学好的人也没考好,被压到这个区间里了。
二中在县里排名第三,在瞿续超刚刚入职的时候,二中其实是仅次于县中的存在,也是大家挤破头要进的学校,甚至考试平均分和县中差不多。
但造化弄人,校长被调走了,反而把一所不如二中的学校搞起来了,再后来按照分数线录取,那所学校持续赛高,于是二中这么多年一直屈居第三。
在他将近三十年的任教过程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学生质量的下降。
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考学还得选好的,谁都不傻。
这次县中平均分是一百一左右,他们学校平均分是刚刚及格,由于难的题目特别难,所以高分也少。
130分往上也就那么多人,这下子二中出了个142的,全市最高分,直接吸引了所有数学老师的目光。
一开始分数改出来大家都不相信,把这这张答题卡专门调出来勘误,但是——142只多不少,这八分一半是扣在最后一题最后一问,少讨论了一种情况,一半是扣在前面一个计算上,最后答案错了,但是改卷速度也快,索性判这小问四分都没有了。
所以全市最高分应该是144分。
二中去改卷的老师一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他妈的惊慌失措,脸红和支支吾吾。
他们教这届教了快两年多了,知道他们学校的学生几斤几两,来来回回每个班能考高分的就那几个,一看名字心就凉了一半——不认得。
那大概率,最有可能,是监考松了,抄科技过头了。
毕竟这期中不是原创题,缝合缝合凑合考了,网上确实有迹可循,二中高三数学教研组组长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哪个小崽子也不悠着点抄,对自己几斤几两一点数没有,刚刚抄到及格没人管他,天晓得他抄了,同学知道就算了,家长也高兴高兴。
重要的是,她现在在这儿丢人。
直到组长指着电脑,展示答题卡步骤,“哎呦李老师哎,你们学校这学生真不错啊,二级定理运用非常熟练,我本来还要这个星期给学生讲的来着……”
李老师趴到电脑旁边,深吸一口,糟心地看着显示屏,这卷面还算干净,但一眼望过去字儿是龙飞凤舞的……
李老师看着看着就不太对了,这真的像自己写的,不是那种炫技一样的写好几种解法,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是那种“刚刚好”卡在要必要的步骤上,就是跳成这种程度刚刚不用扣分,多跳一步都要扣过程分,也没有别的多余废话,换一句话来说就是“完美”。
用最少的行数和字,得全部的分,也没有涂改,像是胸有成竹直接写的。
甚至建平面直角坐标系都是标准的右手定则。
整个答题卡看下来个人风格鲜明,能一眼记住。
要知道这次的图有点难受,好多学生为了自己方便做题目乱建系,导致他们改卷的时候一头脑子,初筛找样卷就遇到了36种建系方法,众人深受其害,还不得不分类讨论,写对一部分还要认出来,给一部分的分。
有的老师比如瞿续超,这种情况要是最后答案错了看都不看,直接判错,根本不给法向量算对的分。
用他的话来说,“谁有那时间天天仔细看呐,判错扣多了自己受着,谁叫你最后不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