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栀把徐逢放下来,自己去前面一点的停车点停车。
杜明拙也有样学样,停在她旁边。
顾南栀踩下支腿,头没偏,“刚刚谢了。”
杜明拙坐在屁座上赖到最后一秒,掏出手机,先还车再下车,搭腔,“小事儿。”
顾南栀头也不回地找徐逢去了。
“徐逢,你想不想吃炼乳黄金小馒头?”顾南栀一把搂过她脖子,“肉蟹煲在几楼来着?”
……
徐逢和顾南栀坐在一边,头凑在一起看手机上的菜单,杜明拙无所谓,吃什么都能活,只要不辣。
杜明拙动作赏心悦目地和表演节目似的,在那慢慢烫筷子。
顾南栀在加菜的时候,忽然提高嗓音,有点义愤填膺,“徐逢我和你说,我真的要狠狠吃两个黄金小馒头奖励一下自己,还要蘸半碟子炼乳!”
徐逢见怪不怪,对于她跳脱的思维已经习以为常,“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那傻逼驾校傻逼教练,我一想起来我就来气,能把证考到手活脱脱就是老子自己有本事,后面我临考那是纯靠网课啊。”
“早上凌晨五六点练车,他妈的有病吧我靠,我不行了,完了科二教两下就不教了,全自己练,科三那更是,我说白了我白说了嗷,仗着自己是教练,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一会儿嫌弃这个笨,一会儿嫌弃老子学的慢,他教了没?就说老子不会,我那第二天就一下子会开,我无师自通我神童来的吗……”
杜明拙把烫好的碗筷杯子重新挪回两个人面前。
“还他妈送礼,送烟,去他妈的,抽个屁抽,我就是点了当香敬菩萨也不给这死玩意送,还反复暗示,那咋了我就是瞎,真是好脸给多了。”
顾南栀拍案而起,越说越激动,总结陈词,“总而言之驾校教练没有一个好东西!”
徐逢刚要开口,准备附和顾南栀,“就是!……”两个字刚刚上下嘴皮子一碰,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刹车。
顾南栀喝了口水,“咋了,他们不该死吗?”
徐逢抬头,看向对面,杜明拙还是那副样子,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他和平常有什么区别,但徐逢和他待久了,知道他现在这个微妙的表情,表示反而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顾南栀不明所以,把手机往对面推,让杜明拙再点,杜明拙摆摆手,示意不用。
于是顾南栀干脆利落点了下单,确定菜品,眼睛从手机上挪回徐逢脸上,“你咋不说话?”
徐逢食指弱弱戳了戳杜明拙,“他也驾校教练。”
顾南栀嘴巴微张“啊?——”
“他他他……他也是?”
“兼职兼职。”杜明拙搭腔。
顾南栀变脸比翻书还快,“哦那纯属误伤啊不好意思,不是对你有意见,就单纯觉得我们驾校教练是傻逼,请你吃饭,对了,谢谢你照顾我家安安……感觉她比以前高兴多了,变化还是蛮大的,兄弟你还真有两下子啊……”
杜明拙憋着笑,深以为然,“那是。”两根手指提着刚刚涮好的杯子,倒了点菊花茶,手背上青筋凸起,眼睛笑得弯弯的,兀自碰了一下顾南栀的杯子。
然后仰头,一双眼睛却盯着徐逢,喝了口茶。
徐逢和顾南栀选的是鸡爪和鸡翅煲,要的微微辣,顾南栀吃到一半,和一个诡异的ai一样,一下子抓住徐逢拢在后面的头发,“哇塞这个发圈好好看。”
徐逢一边把嘴里的骨头吐掉,左手把发圈撸下来,放到顾南栀的手里,“给。”
顾南栀把头发用手往后抓两下,用徐逢塞到她手里的发圈扎了个低马尾,侧过去把后脑勺对着徐逢,“好看吗?”
“好看。”
徐逢把散掉的碎发钩到耳朵后面,又低头啃了一口鸡翅,碎发一下子掉回去了,差点进盘子。
顾南栀把手腕上的备用皮筋撸下来,手在桌底下,将将卡到虎口的时候,徐逢已经一皱眉,下意识开口,“皮筋。”
顾南栀动作一顿,没做声。
看着对面杜明拙在口袋里掏了半天,真的找出来一根皮筋,跨过煲的上方,放在徐逢盘子旁边。
很难想象这个一切从简,出门衣服不换,睡衣与外服一套,脚上还是拖鞋的人,真的能掏出来一根皮筋。
徐逢理所应当地拿起来绑了头发,继续往嘴里塞了口米饭。
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月有阴晴圆缺。
没有为什么,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顾南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把卡在虎口上的皮筋塞到口袋里,心中已经开启八百级防空警报。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徐逢也不会如此毫无感觉到这种地步。
顾南栀头一歪,搁在徐逢肩膀上,“安安,我想喝四季奶青嘛。”
徐逢搁下筷子,“买,我去给你买?”
杜明拙也搁下筷子,“我吃差不多了,要不我去?”
顾南栀赶忙摆摆手,“哎不用,哪有麻烦你的道理。”嘴上是这么说着,屁股却没动,还给徐逢又夹了个鸡翅,“我点外卖吧,让人送上来。”
徐逢不赞同,在她意料之中地开口,“那得要多久了,太慢了吧。”
杜明拙已经站起来了,“没事,你们先吃,喝什么让安安发给我。”
顾南栀还要劝,徐逢一拦,转头对杜明拙说,“没事,你去吧。”
顾南栀的意欲阻拦的姿势保持到看不见杜明拙的背影,然后浑身一松,郑重地放下筷子,面色严肃起来,喝了口可乐。
她本想大张旗鼓地审问徐逢,但半晌又卸了劲儿,最后声音很轻很轻地,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安安,你是不是喜欢他?”
徐逢打字的手一顿,顾南栀听到键盘声停了几秒,又恢复了“哒哒”声,手机页面上上他和杜明拙的vx聊天框,只发了一行“四季奶青,大杯,少冰,半糖,加椰果。我和之前一样。”
杜明拙知道她喝什么,她知道顾南栀喝什么。
良久,徐逢才回答,像是自己又问了自己一遍,最后也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轻的像一根羽毛,落在心上却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