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开始有些尴尬。
当然是裴矜野单方面的,他不敢看她,将头偏向车窗外,难以平静。
温念卿看他红透了的耳朵,只觉得他纯情到好笑。
这么大个男人,何至于这样。
“这好像不是去律所的方向。”她主动打破沉默。
“有个讲座要去,结束再回鼎耀。”
他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哑成这样,一时间心更乱了。
“学校吗?”
听她语气如常,裴矜野对她的迟钝既无奈又庆幸。
“嗯。”
裴矜野应答后,感觉身旁的人靠近了些,他回身看过去,就见她神色疑惑,似乎在探究他为什么忽然状态不佳。
“裴矜野,你怎么了?”
她真是乖孩子,自从那天他不要她叫他裴律师,她就一直记得,除了在鼎耀的工作时间,都会唤他名字。
“我没事,应该是有点晕车。”裴矜野面不改色扯谎。
温念卿抬手抚了抚他的后背道:“头晕吗?”
其实他们说好做朋友以后,她有许多这样突破边界的举动,下意识关心他,不避讳肢体接触,偏偏还总是一脸坦荡。
她倒是问心无愧,丝毫不在意他能不能招架得住。
笨丫头。
“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她似是放心了,退回原来的位置。
“不过刚刚你说口红适合我,是要离那么近再说吗?你是不是该换眼镜了?”
“……”
裴矜野愣了愣,一开始还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反应过来后更是无奈。
还以为她不躲开是因为不反感,原来她压根没意识到他心思龌龊。
换眼镜?什么啊,她在说他度数涨了吗?
可他根本就不近视啊…戴眼镜只是因为经常用眼,买来保护眼睛的。
她好可爱,就算是偶尔犯蠢,也超可爱。
好想求求她让自己救她离开顾叙白。
“……”
思绪未落,车停了。
“到了,裴先生。”
温念卿下车前深深看了驾驶位一眼。
这司机总是拿审视的眼神打量她,好几次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无从推测。
但她还是得谨慎点,没搞清楚这司机有没有隐藏身份之前,还是不要在车上撩裴矜野了。
“……”
收回思绪走进校园,她恍然这是叶南桥在读的大学。
实话说,她很嫉妒叶南桥能拥有那程度的母爱,也恨那个在光鲜环境里长大的小公主不是自己。
多年来她一直关注着叶南桥的社交动态,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叶南桥。
越是关注,妒火越旺。
但她的嫉妒,不带恨意,她没办法去直接的恨叶南桥。
很久前她就清楚,周韵宁作下的孽,不该加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何况,那是她的妹妹。
除了毁掉婚约,她没想过去伤害叶南桥什么。
她多年的嫉妒压在心里,只要叶南桥还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望就好了。
母爱尽占,想嫁的顾二哥就舍弃。
温念卿认为这算扯平。
在制定好用毁婚约瓦解顾叶两家同盟战略后,顾沉舟还和她说叶南桥单纯好骗,要她从叶南桥入手成为闺蜜渗透叶家,但她果断拒绝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叶南桥是那个置身事外的不知情人,不要和她扯上关系,不要被她发现恶劣的一面。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
所以除了无法避免的见面,她不会主动出现在叶南桥的视线里。
现在跟裴矜野来到这学校,也不知道会不会撞上。
“……”
裴矜野来学校参加普法讲座的消息早已在法学院传开。
正如温念卿之前说的,鼎耀是所有法学生都梦寐以求进入的律所,所以即使是一大早,学生们也乐意在门口蹲裴矜野。
太多崇拜的目光汇聚在身旁的男人身上,转嫁到她这,又变成探究。
走在校园的中央大道上,深灰色与淡紫色两抹高挑身影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比他矮了小半个头,说话时他微微垂眼,眼尾的弧度像浸了温水的糖。
恰逢早课上课前,一队单车从她身旁骑过,他及时用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带到里侧。
他的宽肩护着她的细弱,她的柔和中和了他的冷硬,连身高差都像精心算过,衬得这对身影愈发登对。
任谁看了都要不禁感叹一句,一对璧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刚好,既不越界,又是旁人插不进的默契。
裴矜野不喜欢受人关注,但莫名享受和她一起被瞩目的情况。
他能从那些人眼神中的读出来,他们很般配。
他享受和温念卿独处的每一秒钟,那是她属于他的时间,没有何依木,也没有顾叙白,只有他们两个。
“……”
艺术中心礼堂内,裴矜野站在台上,他神色严肃,讲的也是些枯燥乏味的理论。
温念卿坐在台下第一排,百无聊赖。
她本来是要在后台配合裴矜野的讲话翻动大屏上的资料的,但有学生非要代劳,她见裴矜野没意见,自然乐得。
昨晚有点累,她正好趁这时间补觉,专业术语成群的念经,最是催眠,她打算一会裴矜野开讲,她就开睡。
可裴矜野出现在台上后,原本人影稀疏的坐席逐渐被填满,讲座刚开始,不仅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人。
温念卿的第一排更是拥挤,让她感觉自己如果睡着的话,会被眼神审判。
“好帅啊…律师都是这么帅吗?”
“好伟大的一张脸,最近追更的某文男主从此以后有脸了。”
“眼镜,红底皮鞋,西装,腕表,还有顶级建模,这简直太犯规了。”
私语声此起彼伏,塞满温念卿的耳朵,吵的她头痛。
裴矜野这家伙,是很犯规。
觉都不让睡。
“……”
两个小时的讲座,裴矜野一直冷冷说着准备好的材料,不掺杂一点情绪,可礼堂没有一点严肃的学术氛围,基本全是粉红色的泡泡。
大学生挣学分最积极的一次。
不对,没学分也来。
可怜的小温就这样瞪着眼睛干坐了两个小时,听着早已经倒背如流的东西,无奈极了。
台上宣布结束时,她听到了很多遗憾的唏嘘声,似乎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难道这礼堂里只有她一个人想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