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一见钟情吗?
砚琦本来以为这不过是男人们见色起意的说辞,可没想到,这一见钟情,与见色起意当真不一样。
砚琦第一次遇见薛听澜,是在来景国当晚,在宫中与侍女闲聊散步时偶然看见的。
景国的皇宫与召国的截然不同,装潢与气派都大的多,他走着走着,便迷路了,丫鬟手里提着的灯也被冷风吹灭。
“该死的!这景国的皇宫造这么大做什么!如此冷清,一个下人也看不到!”砚琦抱着丫鬟的手臂瑟瑟发抖,嘴里不满的嘀咕着。
她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性子也娇纵的很,以往去哪都是乘坐轿辇,连来景国都是为了更舒适走的水路坐的船帆,一路躺着来的,哪里像今天一样走这么多路。
再一次和丫鬟走错道来到死胡同时,砚琦暴躁的喊着:“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呀!”
天越来越黑,砚琦握着丫鬟的手都在发抖。
丫鬟是随砚琦一同来到景国的,知晓自家公主最是怕黑,连忙安抚着,带着转了个道。
砚琦是万万不想走了,她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下,让丫鬟先去找其他宫人。
只是待身边唯一的人一走,砚琦就后悔了。
一个人....似乎更加可怕了。
路边虽有灯柱勉强看得清路,可砚琦还是觉得两眼发黑。
耳边的风声好似越来越大,她无助的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在双腿间。
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砚琦听见了一些不规律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丫鬟回来了,兴奋的抬眼,却撞见一双懵懂又深入寒潭的双眼。
男人屹立在她面前,身着鸦青云绫锦,锦衣价值不菲,如流水般贴在他的身形,玉带束腰,身上披着的玄色棉氅随风飘扬。
那双桃花眼注视着她,试探的问出一句:“你....”
似乎是见砚琦坐着仰头看他有些吃力,薛听澜蹲下身,手中的折扇点地,疑惑道:“你是召国来的公主?”
她即使不用说话,光是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坐在那里,都能让人看出她的身份不凡。
薛听澜多年在朝中笼络势力,对朝廷官员中的小姐们多是再熟悉不过,从来没有见过她。
所以,便是猜想她为昨日随召国太子同到景国的,那位公主殿下。
砚琦看着看着,居然忘记了如何回应薛听澜。
只因,她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
召国临近胡蛮,多数人长得都比较豪迈粗犷,五官浓艳,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小白脸”也能生的这么好看和温柔。
薛听澜歪着头看她,轻笑着用扇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公主殿下?”
脸颊好似有些发烫,她垂下头,将半张脸和声音都掩盖在立领之下:“本公主...不认识路....”
薛听澜好整以暇的点点头:“哦,原来是不认识路啊,方才我在后头听见你将父皇和景国的将军,朝臣,包括工部尚书全部骂了一遍,还以为公主殿下是受欺负了。”
砚琦的脸红到耳朵尖,她想梗着脖子反驳却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到底是自己蛐蛐人还被发现了。
薛听澜看着她通红的耳尖,知道她不经逗,便收起了笑容,弯膝起身,将手臂放在她眼前:“公主不如给个薄面,让在下送你回去?”
砚琦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眼身前的手,手刚放上去想起身,脚便传来一阵刺痛。
薛听澜眼睁睁的看着那双杏仁般的眼睛蓄满泪水,他的目光向下看去,见到了一双脚侧被磨破的鞋履。
他挑眉:“公主穿织成履散步?”
织成履是用珍贵丝绸做的鞋,外表精美,穿起舒适,但非常容易坏。一般达官显贵们只会穿在不需要多走动的宴会上。
砚琦说:“我本来也没想走这么久。”
她看着自己的鞋,默不作声的用裙摆盖住,正想着要不要咬咬牙走几步起身,她便见眼前多出了一双比她大一倍的鞋履。
鞋子摆放的整整齐齐,砚琦抬头,薛听澜穿着袜寇,背过了身。
“殿下放心穿,在下出门前沐浴过,鞋履也是新的。”
他解释道:“这里到冷宫了,回公主所住的玲珑阁还要好长一段路,换鞋回去会更为舒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