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
达理打着哈欠,看着一边为了精心打扮自己而昨夜一直没睡,但还是神采奕奕的知书,无奈道:“小姐结婚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做什么?今日有你忙的,你要是敢偷懒睡觉我可不会惯着你,定会去告诉小姐!”
知书没有和达理吵闹,只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四周:“你管好你自己吧,我精神好的很。”
二人端着梳洗盘来到厉栀门前,刚准备敲门,门就已经被从里面打开。
达理惊讶道:“小姐你起这么早啊?”
她话刚说完,就看见厉栀的衣装还是昨夜用膳时穿的那一件。
她先是担忧,而后又有些了解。
毕竟是人生大事,紧张的一个晚上没睡也正常。
厉栀随意的应了一声就坐在镜子前,任由她们为自己梳妆打扮,点染红唇。
这次的妆容与平日里不同,比较繁琐和隆重,需要花费好久的时间,所以知书和达理才起的这么早。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镜中出现了一张明艳可人的小脸,两弯柳叶眉被青黛淡淡描过,衬得她一双眼睛越发清亮,眼波流转之间,还带着些媚意,一个不注意,就能被她迷了过去。
胭脂匀面,朱红点唇,带了些不曾有过的潋滟明媚光彩,像宣纸上晕开了一朵灼灼的山茶花。
知书这么一瞧不自觉张开了嘴巴,达理由衷的夸赞:“小姐平日里不喜麻烦,素来化的都是淡妆,如今这换了一个妆容,实在惊艳过人!您是奴婢此生见过最美的新娘!丝毫不夸张哦!”
厉栀心情再不好也被这句话哄的弯了唇:“就你会贫嘴。”
她瞧了眼镜中在她身后站着梳发的知书,又看了看达理:“你为何没有化妆?”
达理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奴婢就是一个粗人,哪懂什么化妆呀,再说了,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奴婢就不...”
厉栀站起身来,朝知书道:“你,帮她化一个和你脸上一模一样的。”
知书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的时候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
厉栀坐在另一边,单手撑着脑袋,厌烦疲倦的睁着眼睛瞧她,那双眼睛在梳妆下显得压迫感更强了。
知书没办法,只好讪讪的站在达理身后,没好气的说:“坐下吧。”
达理看出自己小姐知道知书的心思,便也不推脱,直接坐下来:“小姐说了要一模一样哦!你要是给我化丑了,我保证你的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知书咬着牙:“你少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厉栀已经疲惫的闭上双眼小憩,知书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等着吧,等我以后成了王府的少夫人,看你还怎么吩咐我!!
厉栀显然是不知道知书的小心思,她本是眼睛有些酸涩想休息一番,没想到困意在此刻来袭,逐渐将她裹挟。
在即将沉入睡眠的时候,厉栀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声。
“小姐!!!快醒来!救命!小姐快跑!!!”
厉栀刚睁眼,眼前又是一黑,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罩着一个类似麻袋的东西。她意识到了什么,刚想按下手中圆环,后颈被人一劈,指尖还未触及圆环时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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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恶臭,泥泞....
这是沉迷中的厉栀对自己现处环境的评价,她感觉自己被放在某个装过粪桶的车里,这粪似乎在走山路,一路颠簸,今日又是大晴天,将残留的粪便发挥的更加恶臭,厉栀都要被晃吐了。
手腕被紧紧的绑着,她恢复意识,燃起来的第一种情绪竟然不是害怕,而是生气。
这个人把她绑走,丢在这么臭的地方...她还穿着婚服!这地方肯定干净不了,她的婚服算是完了。
双眼被蒙着,口中堵着布巾,厉栀生气的喘着气。
绑她的人是谁?厉初昕?
她最近那么奇怪,难道就是在密谋今天?可是薛除浊不是说她没有和别人沟通,也没做什么小动作吗!
如今这是...
不等厉栀想清楚,马车突然急停,薄弱的身板在马车内翻滚了一圈后,撞到了角落的椅凳,疼的厉栀差点又晕过去。
她刚想起身,就被人揪着领子站起来。
“老实点!计划失败了,老子会直接杀了你!”
*
达理是被人点穴点醒的。
一睁眼,入目的是一缕白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感觉空气消失,自己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变得凌乱,本该意气风发,向来沉默寡言的薛除浊在此刻着了魔般,不停的将手里的婢女晃着,冲她问着,
“厉栀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厉王虽担忧,但还是顾全大局安慰着薛除浊:“你别急,刺客已经被永辞捉拿,相信很快就能问出下落!你让达理缓一缓!”
薛除浊的心脏钝痛,他用着尚存的理智将达理松开,颤颤巍巍站起来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
厉永辞颤着声音说:“府内有叛徒,刺客被放走了!。”
“嗡”的一声,贯彻了薛除浊的脑海,他站在原地,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血液逐渐变凉,清晰的目睹自己好不容易汇聚的一点温暖,再次被夺走。
达理此刻恢复过来,她不顾喉咙干哑,声嘶力竭道:“刺客一共有五个人!他们突然闯进来把小姐打晕带走了!晕过去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
她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在众人看过去的时候,薛除浊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了这屋中。
两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正是李百川和宁怀柔。
李百川见屋内狼藉一片,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此混乱,发生了何事?”
宁怀柔见两个丫鬟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而她们的主人却不翼而飞,抱头尖叫道:“我那么大一个新娘子呢!!!”
厉铮冷静的跟李百川讲述了一遍经过,他怀里还抱着受惊吓嘴唇发白的林容尹。
李百川的眉头紧锁,她神情复杂,看着厉永辞:“正如厉大少爷所说,府中有暗应,不然偌大一个厉府,今日又有这么多人在,他们不可能能悄无声息的闯进来。”
她道:“现在,立马查今日入府的人的名单,看看此刻有谁不在。”
厉永辞有些着急:“我们不和薛除浊一起去找,在这里查人有什么用?”
李百川淡淡的说:“王府守卫森严,人多眼杂,那些刺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他们本就是来参加婚宴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