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栀在王帐外见到了厉铮,厉铮显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个劲的给她使脸色让她谨言慎行。
看来爹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刚刚福公公说有好事,应该不会坑她。
见到了皇上,因八皇子的事,他面容还是有些疲倦和憔悴,身边有随身婢女在一旁给他按着头。
厉栀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忽略了坐在一旁撰写文书的厉初昕。她刚打算慰问一番皇帝,却见他掏出了一个圣旨,交给了福公公。
福公公清了清嗓子,念着上面撰写的一切。
厉栀耳朵嗡鸣,只能听见几个关键的字。
“今有召国质子薛除浊,恭顺知礼,才德兼备,久居天朝,沐化既深。贞宁郡主贞静淑德,宜室宜家。此乃天作之合,岂容缓乎?”
“景国二十三年四月初四,乃朕钦定黄道吉日,着即于该日行大婚之礼,以成嘉耦。”
那看似遥遥无际的婚期,因这圣旨,彻底算是落定了下来。
四月初四,就是厉栀与薛除浊成亲之日。接过圣旨之后,厉栀依旧感觉有些不真实。
皇帝周身萦绕的低气压淡了些,他语气稍缓:“这上面的日期是张天师亲自写信传入宫中禀告于朕,本来很早就拟定了圣旨,不过因一些事情耽搁了。”
“本来今日朕也忘记了,还好,多亏了修撰大人提醒,朕才想起来。”
厉栀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再次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笑盈盈的一片,她冲厉初昕感激的点头:“那还是多谢阿姐了,如此操心妹妹的婚事。”
厉初昕温和道:“这是当姐姐的应该做的。”
皇帝疲倦的闭上了眼,福公公刚准备要把厉栀带出去,厉栀率先开口:“陛下,臣女的婚事还是多亏了张天师操心,前些日子本来想去钦天监找他当面道谢,只是去的不巧,他人已经走了。”
“不知陛下是否知道张天师现在所在何处?父亲教过臣女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所以想亲自当面送礼好好答谢一番。”
皇帝再次睁开眼睛,目光带欣赏:“你身为郡主,下嫁于薛除浊,不仅不怪罪张天师,还对她颇为感激,属实懂事。”
他赞赏的模样盖过了一些萎靡之气:“张天师说,若有人问起他在哪,便将思华庙这一位置告诉她。”
厉栀一怔,没想到,张天师居然会去思华庙。
还有皇帝刚刚说的那番话,仿佛证实了张天师知道厉栀会去找他一样。
她退步告辞,手中的圣旨好像在发烫。
日日期盼的婚期要到了,厉栀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并且还觉得压力倍增。
成婚之夜,没有有人比厉栀更清楚薛除浊有多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到那时他对她的好感度,一定会飞一般的上升。
甚至还有可能达到百分百。
如果一不小心封顶了,薛除浊成了厉初昕的傀儡,她该怎么办呢?
薛除浊不同于薛景祁,薛景祁这边她还可以设计让他与太子之位无缘,但薛除浊那边就不是她控制的了的了。
如果他真成了厉初昕的傀儡,估计择日就会按照厉初昕的心意,回召国夺那帝皇之位。
到那时,他唯一的皇后,就真成了厉初昕了。
厉栀魂不守舍的驾着马去找吴怜仪,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圣旨上。身边有马匹轻踏的声音,本来守在王帐外与陛下随行的李百川在此刻追了上来。
她手里甩着那把宁怀柔给的金错刀,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优哉游哉的来到厉栀身边。
同为天涯沦落人,李百川无担忧指认,状态显然比厉栀好的不要太多。
见着李百川的侧脸,厉栀默默将圣旨塞进怀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你擅自离营,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李百川将口中的狗尾巴草吐掉:“我就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去。”
厉栀知道她要干什么,叹了一口气:“说吧。”
李百川直接道:“你想好了吗。”
手指几乎要将缰绳扣断,厉栀说:“想好了也没用,现在也动不了他们。”
“谁说动不了的。”李百川目光四处搜寻着什么,她说,“据我所知,这凌霄山中有一处幽林,我向禁林军打听过,他们说附近的村民们每到夜晚就会听见里面传来野兽的嘶吼声,有人曾不小心迷路走进去过,但是没人能出来。”
“所以禁林军才放弃搜查那片幽林,将那片幽林封锁起来。我觉得,那是个可以尝试的好地方。”
她语气平常,但厉栀却觉得她可怕的很。
她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薛除浊引去幽林除掉?”
李百川纠正道:“不,是把许尽欢薛景祁和薛除浊一起引进去。”
厉栀眨眨眼,松了口气有些佩服:“我还以为你只针对薛除浊,只会对他用这种比较阴险的办法。毕竟,你认为薛除浊是有罪的。”
她以为她会公平公正,会有些舍不得杀掉另外两个人,因为许尽欢和薛景祁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杀过无辜的人,只有薛除浊手上才有杀孽。
李百川嗤笑道:“想什么呢,任何阻碍我们计划的风险都要除掉好吗。只有他们都死了,才能保证没有意外。”
从一开始决定与厉栀为伍,李百川就知道自己无法回头了。
她们必须赌上所有。
没想到李百川这么快就接受了要杀掉那几个男主命运,这样一对比倒显得厉栀有些圣心大发,多愁善感了。
厉栀垂眼,眉宇间的忧愁未散开:“杀了他们之后会怎么样呢?真的能耗死系统吗?”
杀完男主让系统获取不了积分,是厉栀与李百川的猜想,她们都不能保证有几成把握。
李百川回答的很快:“不知道。”
“我们,不就是在赌这一丝不可能吗。”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厉栀知道,出弓没有回头箭,如果杀了他们系统也没能消失,这后果也只能她们自己承受。
她想了想,妥协道:“我尽力吧,他们不一定会那么蠢进幽林的。”
李百川点头:“我知道,那只是个假设,我主要是想看到你的决心。”
她弯唇,挑眉,“现在已经知道了,没关系,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都有我陪着你。”
手中的金错刀在她修长的指尖下旋转,李百川将那把刀放在胸口前,朝王账走去:“谢谢你的刀。不要太逞强,幽林危险,你不必冒险尽力就好,失败了也没关系,以后也有机会。”
没想到李百川还会安慰人。
厉栀深深吐出一口气,身上的压力由于李百川的那一番话,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