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尴尬的又停了几秒,张天师叹了口气,从腰间将锁妖鞭解了下来:“还想偷个懒来着。”
见那麻绳鞭又被握回张天师手中,薛听澜真的没招了。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若无其事的厉栀,心中还尚且存一些期待。
可是下一秒,她居然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要走,嘴里还嘟囔着无聊二字。
薛听澜当真急了,不动声色的挡住她,用扇子挡住嘴,语速飞快的同厉栀说:“话说,那日我与这薛除浊一起去英霄宫,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啊...对了,他后背,好像也有很多伤来着?血都透过衣裳了。”
“若是他本来就受伤,如今又受了这鞭刑...不知是否扛不扛得住啊。”
他们脚步未停,已经渐渐远离了人群。
话音落下,薛听澜明显的感受到了厉栀表情的变化。她若无其事的脸终于开始慢慢崩塌,目光透露着一丝冷嘲,如同漆黑的深潭,令人避之不及。
她冷笑着瞧着薛听澜开口:“原来,你才是那绞骨娘。”
这段看穿一切的话语如利刃一般扎在薛听澜身上,反复抽插,扒开了他身上最后那层遮羞布。
薛听澜眼睑抽搐,歪头:“绞骨娘是何物?为何我听不懂?”
厉栀依旧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既然你听不懂,那我简单点来说,”
她踮起脚尖,凑近薛听澜的耳朵,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是你,让薛除浊刺杀的四皇子薛黎,对吧?”
薛听澜侧头,撞上厉栀精明深邃的双眼,这才知道,自己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厉栀其实一直就怀疑薛除浊在为别人做事,所以她很早就开始观察,寻找那位能够让薛除浊豁出性命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她只知此人手段了得,不仅获得了薛除浊这个敏感多疑的人的极大信任,还能让他甘愿豁出性命,听从指令,
厉栀曾经“攻略”过薛除浊,知道他的性格。他表面看似平静透彻但是内心却细致谨慎的可怕。不仅行事如弈棋步步谨慎,还可以一眼看出旁人的谎言。
倘若操控他的人没有付出过什么,对他不是真心,薛除浊是不会这么誓死追随听命于这个人的。
既然如此,既然那个人真心对薛除浊好,那不管他多聪明,都势必会在薛除浊受伤的时候心急露出马脚。
所以她在等,等在薛除浊即将受伤时,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居然是上一世除了薛景祁唯一存活下来五皇子,薛听澜。
眼见厉栀如此笃定,薛听澜也没有继续再装傻的必要。他面色紧绷,又有些想笑:
“你故意不救薛除浊,就是为了引我现身?”
厉栀轻点下巴:“是。”
那日亲吻中,厉栀感受到了薛除浊身体某些部位发出的抗拒。比如她勾住他脖子时,久了会无意识发出痛苦的闷哼。双腿夹住他腰侧时,他呼吸也会加重。
情到深处,厉栀无意间抓到了薛除浊的后背。
当时她一心沉浸在薛除浊的温柔乡里喝着粥,并没有注意,回去后才发现指缝中残留的血迹,这才知道他受了伤。
当时厉栀气的又摔了个杯子,薛除浊消失了一个月,不仅没有告诉她他去做了什么,回来后还又把自己弄出一身的伤。
并且,一点消息都没有告诉她。
厉栀明白,每个人都有秘密。
但越是属于薛除浊的秘密,她就越想知道。毕竟,她派去查薛除浊背景的人除了能告诉她他是景国不受宠的皇子外,其他的一律查不到。
薛除浊过于神秘,厉栀就更加好奇。
不仅如此,她还想知道,先占据薛除浊心里的人究竟是谁。一想到那个人知道的比自己多,还有可能比自己先了解薛除浊,厉栀就气的身上燥热。
“厉姑娘好手段,但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引我出来,对你又有何好处?”薛听澜冷嘲热讽道。
厉栀不甘示弱,嘴角微微含笑,讥诮道:“对我没好处,但对薛除浊有。”
“他身上的伤和你有关,你只会让他处于危险之中,让他为你卖命。”
薛听澜不急不缓的挑衅回去:“卖命?至少在我眼中,他是我的家人,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若他在刺杀薛黎的路上死了,我绝不会独活。”
“那你呢?你不仅利用他,玩弄他,还把他当做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你才是最不配站在他身边的人。”
厉栀笑的坦荡,但眉宇间可以看得到显而易见的愠怒:“利用了玩弄了又如何?且不说我有没有把他当狗,就算他是狗,他的主人,也只能有一个。”
她言语间的刻薄让人不寒而栗,像是宣誓着主权,声音越发的冷,
“我会告诉他,让他远离你,远离你这个危害。”
薛听澜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抹令人讨厌的笑容。
他黑着脸讽刺开口:“那你就尽管尝试。我倒也想看看我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究竟如何。”
二人之间的气焰嚣张,得体的笑容下双双蕴含着汹涌的杀机。
“咳咳——我真打了啊——”张天师作势抬起手,耳朵却却朝着厉栀的方向凑,也不知道想听些什么。
“等等。”厉栀从薛听澜脸上收回目光,仰着下巴转身走回去,轻飘飘道了一句:
“我愿意嫁给他。”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宁怀柔也不禁开口:“厉栀你疯了吧?”
李百川脸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默默抬手,捂住了宁怀柔的嘴。
张天师正经的脸上带着些愁容,将鞭子放下:“早说嘛,害的老衲又要再绑一回。”
厉栀无声的看了眼一同回人群的薛听澜,意思是,现在能救薛除浊的人只有她。
薛听澜哪能看不出她在挑衅?本想用眼神数落一番,手中的扇子却“咔嚓”一声,被硬生生捏折。
薛除浊见厉栀走出来,握住张天师正在往腰上绑着锁妖鞭的手,“不用,我不愿。”
张天师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愿什么?”
薛除浊重复了一遍:“不愿嫁给厉三小姐。”
众人又是一阵阵惊呼。
宁怀柔气炸了毛:“你还不愿?你和她一起疯了吧!”
李百川汗颜,将刚刚放下的手又重新放回宁怀柔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