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被打开,里面就涌来一股浓郁的香气,这香气清冷,如雨后的森林,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薛听澜一闻就明白了:“怪不得她没闻见你身上的血腥味呢,合着你屋里熏了这么多香啊。”
“为何不告诉她呢?告诉她了,让她好好心疼心疼你给你上药啊。”
薛除浊坐在床上,从强烈的痛苦缓过来后,告诉了薛听澜药藏在哪里,才道:“她不需要知道这些。”
“你个死脑筋,如果她知道你受伤会心疼你,心疼你就会爱上你,懂不懂?”
薛除浊是个感情废物,他听到此话眨了眨眼:“...此话当真?”
他的伤一般都在背后,薛听澜坐在他身后,将他衣服拉开,随意的附和着:“当然,男人也需要让女人看见脆弱的一面。”
“这也是促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薛除浊若有所思。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我*!”薛听澜气的不轻,“厉栀...厉栀她究竟对你做什么了!瞧瞧这辣手摧花,把你后背的伤口全部弄裂开了!”
“衣裳都全湿了!”
薛除浊眼睫垂下,因过度疼痛而脸色发白。他指尖触摸着唇瓣,似乎在回忆先前那抹温度。
他喉头滚动,唇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回答着薛听澜。
“是我自己。”
薛听澜:.......
他不打算和薛除浊这个恋爱脑谈这些了,便识趣的转移了话题:“我觉得那个张天师,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当时那抹香灰虽然飘的犹犹豫豫,但是薛听澜第一直觉就是知道那是冲他而来的。
这张天师算是薛听澜计划中唯一一个难以抵抗的变数,虽然有装神弄鬼的可能性,但薛听澜不想赌。
毕竟现在陛下太信任他了。
薛除浊只是道:“你想除掉吗?”
薛听澜摇头:“现在不是好时机,父皇派了人对钦天监进行多加看管,我们这些皇子一个也不准进去,听说啊,为了张天师的安危,连李百川也请过去了。”
他话语间满满嘲讽:“我这个亲爹啊,对他的大儿子是极好的。连这种老神棍都不惜如此上心。”
薛除浊打断他:“你知道,只要威胁到你的事情,我都会替你除掉。若你当真担忧,我可以杀了太子。”
“太子死了,张天师就可以出宫。”
薛听澜看着薛除浊伤痕累累的脊背,笑着摇头:“他更不能死,他死了对我现在一点好处也没有。”
太子的存亡,不过是景国这夺嫡之争中,薛听澜唯一能够制衡其他人的理由。若太子死了,皇帝会立其他人为储君,若太子没死,薛听澜也还是与这皇位无缘。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这太子继续这般半死不活。如果张天师没来的话,薛听澜也会让薛除浊再去下一次解药,维持他的性命。
这一回太子突然病情加重,不过是因为薛除浊前些日子也受了重伤,根本摸不进去英宵宫给太子喂解药,所以才惊动了皇上,请来了张天师。
说罢薛听澜又有些哀愁:“哎,要是有人能帮我去探探张天师的口风就好了,天知道他五日后会用什么办法。”
薛除浊回答的坚定:“她会告诉我的。”
“她?”薛听澜眨眨眼,想了想道,“你说厉栀?她与我无亲无故的,为何会帮我?”
薛除浊难得除对薛听澜以外的人那么信任:“因为,她会担忧我。”
*
厉栀坐不住,第二日就去钦天监找张天师。此人太过奥妙,她内心既复杂又激动。
若张天师真的是类似于知道这个全局的人,那他是来做什么的?又在这个书中秉持着什么身份?
厉栀昨晚想了一夜,可以确认自己上一世从未在厉初昕身边见到过张天师这么个人。
这也说明有五成把握他不是厉初昕的人了。
她摸了摸发髻上的银簪,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还是见机行事为好。
但是厉栀一来到钦天监就傻眼了。本来这里平日里人都是寥寥无几,除了一些从职人员外根本看不见其他的人影的钦天监可此刻却里里外外被军队包围的严严实实。
厉栀站在那里霎时间就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想着法子时,一个人突然远远的挤开军队站守的人跑过来,老远处厉栀就听到此人在喊她。
“厉二小姐!厉二小姐!你是不是厉二小姐厉栀呀!”
那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面前,厉栀上下瞧了一眼,这不过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厉栀不知道在哪见过这人。
并且这人还穿的和张天师一样破烂。
……一样破烂?
厉栀霎时间收起了打量的眼神,故作和善的弯下腰撑着自己膝盖,弯着眸对他说:“我正是厉栀,你找我有何事吗?”
眼前的人长着张精致俏丽的脸,肌肤冷白似雪,双唇不点而赤,尤其是她笑起来时下巴处的那颗痣被牵引,平添几分妖冶勾惑。
小男孩见着厉栀的笑,不自觉的双手背在身后,憨厚可掬的脸上浮起一抹红。他指了指身后钦天监内某处被重兵把守的地方。
“是我师父找你。”
“你师父?”厉栀故作疑惑道,“你可是说张天师?”
小男孩重重的点头:“嗯嗯!我现在带您过去!”
他牵着厉栀的衣袖,站在前侧为她开路。有这小孩在,厉栀这一路畅通无阻,除了会有时不时审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外,基本没有人阻拦,简直就像是给她开通了条完美的通道。
厉栀不经意的问:“你师父找我做什么,你知道吗?”
小男孩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哦~”
.....还挺不好骗的。
浪费她的好脸色。
钦天监没有多余的房屋给张天师住,估计也是因为他脏兮兮的模样受到排挤,所以他目前所住的地方是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