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苏宝玉上了王子晟的马车，厉栀才将车帘放下，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吩咐：“回去吧。”
知书坐在厉栀身侧，询问道：“小姐，您为什么要救苏宝玉呀？她明明那么设计您！”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厉栀撑着脑袋道：“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她不是不想嫁给王子晟么，现下，万万不能如她所愿了。”
她还颇为遗憾道，“早知道有乞丐在欺负她，我就晚些让王子晟上了。”
知书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小姐心软了呢。”
厉栀笑着不说话，闭上眼睛小憩。
达理拿着手帕，擦拭着厉栀额角的汗水，压制住唇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知书没有看出来，但是达理却看个明明白白。方才赶到这里时小姐是第一个下马车的，人群混乱之际，她比王子晟身边的侍卫还冲的快些，率先拿起了弓箭，射出了第一个刺穿乞丐手腕的箭。
那时知书还在寻找厉栀的身影，所以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达理自认为了解小姐，只是今日厉栀的所作所为，有点颠覆了她对她的印象。
达理有些茫然，这么久以来，她真真切切的发现小姐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回到厉府这一路达理都没有想明白。安置好厉栀的膳食让她上床歇息后，知书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去找厉初昕汇报今日的事了，达理与之相反，悄悄地放慢了动作。
知书走后，厉栀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问她：“你怎么了？有事要问我？”
达理撵好被褥，说：“小姐...其实我看见了今晚射向那些乞丐的第一箭是你射的。”
“做流浪汉比做王家妇惨多了，我不信您跟知书说的，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达理心思细腻，她能预想到苏宝玉嫁给王子晟的后果。那个傻子很好骗也很听话，王家又只有他一个儿子，王老爷可谓对他是百依百顺。也许刚入王府的时候苏宝玉会受到排挤，日子会不好过，可只要熬到王老爷西去，王子晟继承家产，苏白玉那可谓是完全翻身。
不过，那也要在苏宝玉能够牵制住王子晟的心，不让他娶其他人的前提下。但是就算王子晟娶了别人，她作为小妾，日子也比在苏家，或者当流浪汉的日子强一些。
怎么着嫁给王子晟苏宝玉也不吃亏。
厉栀双手枕在脑后，也没有假装听不懂，还认真的回答起来了达理的话：
“不知道啊，也许，是想摆脱旁人对我的控制吧。”
厉栀一身的反骨，在察觉到自己做了半辈子的恶毒女配后，就想做一回好人，与这个话本子中给她的设定做做抗争。
因为她要让自己明白，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她可以凭借自己心情做事，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只是个只知道使坏的恶毒女配。
从此以后，她会慢慢自由的，想做好人就做好人，想做坏人就做坏人。
她有决定自己情绪和人生命运的权利。
“操控？小姐，您被人威胁啦？”达理紧张起来，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放小。
厉栀懒得解释，把达理赶了出去。
-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厉栀是这么说的？”
“是的，二小姐。”
知书和厉初昕两个人在老地方见面，听完知书所描述的今晚发生的一切之后，厉初昕有些意外。
当流浪乞丐对苏宝玉来说会更惨，厉栀何必多此一举让王子晟将她收入王府做娘子呢？
难道厉栀真的良心发现了？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厉栀可是个恶毒女配，厉初昕宁愿相信厉栀突然犯傻，也不愿相信她不会去救苏宝玉的。
好在她之前没有和苏宝玉撕破脸皮，她那么好骗，若以后飞黄腾达了，厉初昕再同她说几句体己话就好了。
到时候又多了个为自己所用之人。
想到这，厉初昕叹了一口气道：“今夜还好，你传来的消息还有点用。但是之前那些厉栀今日吃了什么睡了多久就不用告诉我了。”
知书勾着手指，咬唇哦了一声。
最近厉栀像泄了气一般，不再和厉初昕作对了，天天躺在家里，也不再联络许尽欢和薛景祁，无趣的很。这本来是厉初昕攻略男主们的好时机，可这几日宫中前些日子都在忙着弄四皇子的丧事，薛景祁无法出宫，许尽欢又被七公主缠着，她根本无从下手。
不过还好，有薛除浊那个神经病的好感度吊着，她的积分倒是还存着了些。
这个人倒也真奇怪，她没去找她，他好感度居然还会持续上升，延绵不绝。厉初昕上次查询了一下，发现薛除浊的好感度居然与许尽欢的齐平了，还比许尽欢的更稳定些。
他们的好感度都是百分之三十，越到后面越难升上去，所以还需要多费一番心思。
不过薛景祁的已经有百分之八十了，只要她做完最后一步，他就会彻底的属于她。
*
那日之后又过了些时日，冰雪逐渐消融，春天要来了。
薛黎已入棺，皇城风雨暂歇，太后吵着要见厉栀，让宫女来了好几次。
盛情难却，厉栀也很想太后，于是说什么都要进宫。
顺便...还可以去冷宫看看。
薛除浊这么久没回来，宫里这些日子被封锁消息，厉栀一点也探查不到这冷宫里有没有人。
总之，她就是不相信薛除浊死了，无论如何也想自己去探查个干净。
临走前，厉铮送她上马车时嘱咐道：“此次去宫中，你就跟着太后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成不？”
厉栀见爹爹太过严肃，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厉铮叹了一口气，将她拉下马车，带到某个角落说道：“不知道为何，我感觉夺嫡之争已经开始了。”
“先是太子生病，而后又有人下药，现在四皇子也...哎，爹本来不想让你去宫中，可你姑母得知四皇子薨逝后心情低落，你是该去陪陪她。”
“如今太子的性命越来越微弱，我怕一些皇子觊觎厉家的权势，对你下手。”
厉栀安慰着老爹：“您放心，这些皇子我一个都看不上。”
“哎，你最好是，”厉铮摸了摸胡子，看向远方的天空，“这景国，终究是要变天了。”
他黯然失神：“要是你懂事些找个人嫁了就好，这样爹就不用操心你会不会被那些皇子们看上，卷入这残忍的战争之中了。”
待他还想督促厉栀几句，转头却看见人已经上了马车。
她朝他招手：“爹，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