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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十字路口的寂静令人窒息。

小骑士站在这个曾经繁华的交通枢纽中央,环顾着四周的废墟。破损的指示牌歪斜地挂在墙上,上面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地面上散落着各种遗物——生锈的钥匙、破碎的面具、腐烂的背包。每一件都代表着一个故事,一个在瘟疫中消失的生命。

召唤依然在它的意识深处回响,像是永不停歇的钟声,要求它前往黑卵圣殿。但小骑士没有立刻响应。它在外界的游历教会了它一件事——盲目的冲动只会导致失败。它需要先了解现在的圣巢,了解这个已经覆灭的王国还剩下什么。

小骑士注意到了几条主要通道。

向下的通道通往深处——那里是水晶山峰的方向,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向上的通道更加宽阔,那是通往泪水之城的道路,曾经王国的心脏。

还有一条通道,位于东侧,被茂密的植物半掩着。

那是通往苍绿之径的入口。

小骑士选择了那条路。不是因为召唤指引它去那里——召唤只会指向黑卵圣殿的方向。而是因为某种直觉,某种在外界培养出的战士本能,告诉它应该先探索周围的环境。

它推开入口的藤蔓,踏入了苍绿之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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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圣巢其他地方的死寂截然不同,苍绿之径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绿色的苔藓覆盖着墙壁,茂密的藤蔓从天花板垂下,形成天然的帷幕。到处都是植物——蕨类、灌木、奇异的花朵,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下顽强生长。空气潮湿而温暖,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

但这种生机是扭曲的。

小骑士很快就注意到了异常。有些植物生长得过于旺盛,藤蔓缠绕得密不透风,几乎堵塞了整条通道。有些树木的树干上长出了奇怪的肿瘤,流淌着粘稠的液体。更糟糕的是,越来越多的植物上出现了橙色的斑点——那是感染的颜色。

瘟疫没有放过这里。

即使是这片曾经神圣的土地,这片信仰乌玛的苔藓一族守护的领地,也逐渐被辐光的力量侵蚀。

小骑士小心地前进,骨钉握在手中。

苍绿之径的结构很独特。与圣巢其他地方的岩石洞穴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垂直森林。古老的树木从下方生长到上方,树根和树枝形成了天然的平台和道路。有些区域完全暴露在开阔的空间中,可以看到上下几十米的距离。有些地方则被植物完全覆盖,形成幽暗的隧道。

阳光——或者说某种类似阳光的光源——从遥远的上方照射下来,穿过层层树叶,形成斑驳的光影。在这些光影中,小骑士看到了悬浮的孢子,它们像是微小的星尘,在空气中缓慢飘荡。

美丽,但危险。

小骑士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那是一只苔藓一族的虫子,身体已经被藤蔓完全包裹,只露出头部和一只手。它的眼睛紧闭,脸上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仿佛只是睡着了。但小骑士能感觉到,这只虫子已经死去很久了,身体正在慢慢与植物融为一体。

这就是苔藓一族的葬礼方式——回归自然,回归乌玛的怀抱。

但现在,再也没有人能够为死者举行仪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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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继续深入苍绿之径。

通道逐渐变得更加开阔,视野也更加广阔。它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竖井,可以看到上方和下方都延伸出无数的平台和通道。这个竖井可能贯穿了整个苍绿之径,从最底层一直到接近地表的位置。

在竖井的墙壁上,小骑士看到了苔藓一族的雕刻。

那些图案描绘着他们的历史和信仰——一个巨大的虫子形象,周围环绕着植物和生命。那应该就是乌玛,苔藓一族信仰的神明。在其他的雕刻中,小骑士看到了苔藓一族与白王沃姆会面的场景,看到了他们允许道路穿过苍绿之径的协议。

这些雕刻非常精美,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雕琢。但现在它们都被藤蔓部分覆盖,有些甚至已经开始风化剥落。

没有人维护这些了。

苔藓一族或许全灭了,或许藏在某个深处。但无论如何,这片曾经神圣的土地,现在只剩下废墟和回忆。

小骑士沿着竖井边缘的平台前进,跳跃过断裂的桥梁,攀爬过倾斜的树干。它的动作轻巧而迅速——外界的游历让它掌握了各种移动技巧。

然后它听到了声音。

远处传来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战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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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循声前进,穿过一片特别茂密的藤蔓区域。

声音越来越清晰——不只是武器的碰撞,还有某种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的低吼。那不是普通战斗的声音,而是某种绝望的、疯狂的搏杀。

小骑士推开最后一层藤蔓,来到了一个圆形的空地。

这里曾经可能是某种仪式场所。地面上铺着精心排列的石板,形成某种几何图案。周围环绕着巨大的古树,它们的树冠在上方交织,形成天然的圆顶。从树冠的缝隙中,阳光洒下,在地面上形成完美的光柱。

在这片神圣而美丽的空地中央,正在进行着一场战斗。

不,那不是战斗。

那是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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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立刻认出了其中一个战斗者。

那是另一个容器。

和它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黑色外壳。容器穿着破旧的斗篷,已经破损得几乎认不出原本的样子。它手中握着一把骨钉,但那把武器明显不如小骑士的——锈迹斑斑,刀刃上有多处缺口。

但最糟糕的是,这个容器已经被感染了。

橙色的液体从它的身体各处渗出——关节、外壳的裂缝、眼睛。那些液体在阳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滴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仿佛在腐蚀石板。

容器的眼睛发出橙色的光,不再是虚空造物特有的纯黑。它的动作疯狂而混乱,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本能地挥舞武器,本能地进攻。

感染夺走了它的理智,但也赋予了它某种狂暴的力量。

它的对手则是小骑士从未见过的存在。

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比普通虫子高出一倍。她身穿红色的斗篷,在风中飘扬如同战旗。外壳是白色的,光滑而坚硬,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她的头上有一个标志性的尖角,像是某种王冠或者头盔的一部分。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武器——一把闪亮的长钉,比小骑士的骨钉长得多,也精致得多。那把武器在她手中舞动,划出优美的弧线,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轻微的破空声。

这就是大黄蜂。

圣巢的公主,沃姆与赫拉的女儿,这个废墟王国最后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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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停在树木的阴影中,本能地隐藏自己的存在。它观察着战斗,分析着双方的实力。

被感染的容器正在疯狂进攻。

它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像是一台永不停歇的战争机器。骨钉在空中划过混乱的轨迹,每一击都用尽全力,每一次都试图刺穿对手的防御。

如果是普通的战士,可能已经被这种疯狂的攻势压制了。

但大黄蜂不是普通战士。

她的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跳舞,而不是在战斗。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既不多移动一寸,也不冒任何不必要的风险。她的长钉轻松地格挡着容器的攻击,每次格挡后都伴随着精准的反击。

这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这是老师在教导学生,是大师在戏耍新手,是掠食者在玩弄猎物。

小骑士能看出,大黄蜂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一击必杀。但她没有。她在拖延时间,在观察,在研究这个容器的行动模式。

又是被那个光芒操控的,大黄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声音中带着疲惫和某种深深的悲哀,又是一个失去了自我的虚空造物。

容器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再次发起进攻。

这次的攻击更加狂暴。容器完全放弃了防御,骨钉像是暴风雨一样落下,每一击都瞄准要害。橙色的液体从它身上甩出,在空气中形成诡异的弧线。

但这种不要命的攻击方式,反而让它的动作变得更容易预测。

大黄蜂的眼神变了。不再是观察和分析,而是某种决断。

够了,她说,让我结束你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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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蜂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

那不是消失,而是速度太快,以至于留下了残影。

容器的骨钉刺向大黄蜂刚才站立的位置,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下一个瞬间,大黄蜂出现在容器身后,长钉已经刺出。

容器试图转身,但太慢了。

长钉穿透了它的后背,从胸前穿出。

小骑士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刻——容器的身体僵住了,橙色的光从眼中慢慢消退。骨钉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大黄蜂抽出长钉,容器的身体向前倒下。

在倒下的过程中,容器的外壳开始龟裂。黑色的虚空物质从裂缝中涌出,像是液体,又像是烟雾。橙色的感染液体也在流淌,两种液体混合在一起,在地面上形成诡异的图案。

容器的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突然加速崩解。

外壳化作碎片,虚空物质蒸发成烟雾,感染液体渗入泥土。短短几秒钟内,整个身体就完全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一滩黑色和橙色混合的污渍。

那件破旧的斗篷飘落下来,覆盖在污渍上,像是一块墓碑的裹尸布。

大黄蜂站在尸体旁,长钉上还滴着黑色的液体。她的肩膀微微起伏,但那不是因为疲惫——以她的实力,这种战斗根本不会让她喘息。

她只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第十三个了,大黄蜂自言自语,声音低沉而疲惫,这个月的第十三个容器。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回来,被那个该死的光芒召唤,被感染吞噬,然后...然后被我杀死。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我厌倦了,她说,厌倦了杀死这些虚空造物。它们不是真正的敌人。它们只是...只是受害者。被沃姆创造,被沃姆抛弃,现在又被辐光利用。

大黄蜂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污渍。

但我别无选择,她继续说,我的职责就是守护这个王国,哪怕王国已经变成废墟。我必须阻止任何可能破坏封印的存在,哪怕...哪怕它们本身并不想这么做。

她弯腰,轻轻拾起那件破旧的斗篷,仔细地折叠好。

至少,她低声说,至少我可以让你有尊严地离开。

然后她将斗篷放在一旁,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她突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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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蜂的身体紧绷,长钉瞬间指向某个方向。

出来,她说,声音冰冷而警惕,我知道你在那里。别再躲了。

小骑士在阴影中犹豫了一秒。

它可以选择继续躲藏——也许大黄蜂只是在诈它,也许她并没有真正发现自己的位置。但小骑士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刚才的战斗已经证明,大黄蜂的感知极其敏锐。继续躲藏只会让情况更糟。

小骑士从树木的阴影中走出,进入阳光照射的空地。

两个身影面对面站立。

一个高大,身穿红色斗篷,手持闪亮长钉,浑身散发着战士的威严。

一个矮小,身穿黑色斗篷,手持骨钉,眼神深邃而平静。

大黄蜂看到小骑士的瞬间,眼神变了。

那不是惊讶,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愤怒、疲惫、还有某种深深的悲哀。

又一个,她说,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又一个容器。你们这些东西到底有完没完?

她向前走了一步,长钉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你也是被召唤回来的吧?大黄蜂继续说,被那个该死的辐光,被那个囚禁在黑卵圣殿里的光芒。你们这些虚空造物,一个接一个地回来,要么被感染吞噬,要么企图破坏封印。

小骑士没有回答——它不会说话。但它的身体语言表达了一切:它握紧骨钉,摆出警戒姿态,但没有主动攻击的意图。

我已经杀了十几个你们的同类了,大黄蜂说,每一个都想要接近黑卵圣殿,每一个都想要破坏这个王国最后的防御。而我的职责,就是阻止你们。

她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小骑士。

这一打量让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你...不一样,大黄蜂缓缓说道,声音中的愤怒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你没有被感染。你的眼睛是纯黑色的,不是橙色。你的身体没有渗出那种恶心的液体。你...

她皱起眉头。

你和其他容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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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阳光依然从树冠的缝隙中洒下,照亮两个战士。微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落叶,也吹动着大黄蜂的红色斗篷和小骑士的黑色斗篷。

小骑士保持着警戒姿态,但没有主动进攻。它能感觉到大黄蜂的强大——那不只是力量上的强大,而是经验、技巧、意志的全方位优势。

如果战斗,小骑士没有胜算。

但大黄蜂似乎也在犹豫。她的长钉还指着小骑士,但没有立刻发起攻击。她在观察,在分析,在试图理解眼前这个容器到底有什么不同。

你在外面待了很久,对吧?大黄蜂最终开口,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外界的气息——沙漠的干燥,森林的清新,海洋的咸味。你去了很多地方,经历了很多事情。

小骑士微微点头,承认了这个推测。

所以你不是直接从深渊回来的,大黄蜂继续分析,你是在很久以前就逃出了深渊,在外界游历,然后现在被召唤回来。

再次点头。

这就解释了你为什么不同,大黄蜂说,其他容器要么困在深渊里,要么刚逃出来不久。它们没有经历,没有成长,意志薄弱。所以当辐光的召唤来临时,它们完全无法抵抗,要么被直接控制,要么很快被感染吞噬。

她看着小骑士的眼睛。

但你不同,她说,你有足够的意志去抵抗召唤的控制。你听到了召唤,但没有被完全操控。你回来了,但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而不是作为辐光的傀儡。

大黄蜂突然收起了长钉。

我可以杀了你,她说,以我的实力,你撑不过二十个回合。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

但是我不确定该不该这么做,她承认,你和其他容器太不一样了。如果你真的有自己的意志,如果你不是被辐光控制...那也许你回来是有其他目的的。

大黄蜂重新摆出战斗姿态,长钉再次指向小骑士。

所以我要测试你,她说,如果你只是比其他容器稍微强一点的傀儡,那你会死在这里。但如果你真的有自己的意志,真的有资格在这个废墟王国中行走...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

那就证明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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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更多的预警。

大黄蜂的身影消失了。

小骑士本能地举起骨钉格挡,下一秒,长钉就撞在了骨钉上。

巨大的力道让小骑士后退了三步,手臂发麻。但它稳住了身形,立刻调整姿态准备应对下一击。

大黄蜂的攻击接踵而至。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每一次攻击都像是闪电,每一次移动都像是瞬移。小骑士只能看到残影和武器的轨迹,很难捕捉她的真实位置。

长钉从上方落下,小骑士向左闪避。

长钉从左侧刺来,小骑士向后跳跃。

长钉从下方挑起,小骑士格挡但被击飞。

每一次攻击都快、准、狠,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破绽。

小骑士在外界游历时学到了很多战斗技巧——如何对付速度型敌人,如何在劣势下寻找机会,如何利用环境。但这些技巧在大黄蜂面前似乎都不够用。

因为大黄蜂不只是快。

她的每一次攻击都经过精确计算。她知道小骑士会如何闪避,所以她的下一击总是恰好出现在闪避的终点。她知道小骑士会如何格挡,所以她的攻击角度总是最难防守的。

这不是凭本能战斗的野兽。

这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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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小骑士的斗篷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裂口——那是长钉擦过留下的痕迹。它的外壳上也有了划痕,虽然不深,但足以证明大黄蜂随时可以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但小骑士还在战斗。

它没有放弃,没有退缩。每一次被击退,它都重新站起来。每一次被压制,它都寻找反击的机会。

大黄蜂注意到了这一点。

有趣,她在战斗中说,声音平稳没有喘息,你的技巧不错。虽然还很生疏,但可以看出你经过了实战的磨练。

她突然加速,长钉化作一道白光。

小骑士试图格挡,但速度差距太大。长钉擦过它的肩膀,在外壳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黑色的虚空物质从伤口中渗出,在阳光下蒸发成烟雾。

但这还不够,大黄蜂继续说,远远不够。你在外界也许很强,但在圣巢,在这个曾经的王国,你面对的敌人远比你想象的可怕。

她再次攻击,这次是连续的三击——刺、斩、挑。

小骑士勉强格挡了前两击,但第三击完全无法反应。长钉挑中它的腹部,将它击飞到空中。

小骑士在空中翻转,试图调整姿态。但大黄蜂更快——她跳到空中,在小骑士上方,长钉向下斩落。

小骑士只能举起骨钉格挡。

武器碰撞的瞬间,小骑士被巨大的力道砸向地面。它重重地摔在石板上,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

但它没有时间休息。大黄蜂已经落地,长钉再次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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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在千钧一发之际滚向一侧,长钉刺进了它刚才躺着的位置,在石板上留下一个裂痕。

它利用翻滚的动作迅速站起,骨钉横在胸前,喘着粗气——虽然容器不需要呼吸,但激烈的战斗还是消耗了大量能量。

大黄蜂拔出长钉,优雅地转身面对小骑士。

你很顽强,她说,如果是其他容器,早就放弃了。但你还在战斗,还在寻找机会。

她再次摆出进攻姿态。

但顽强不等于实力。让我看看你的真正本事——如果你有的话。

这次的攻击更快,更狠,更加密集。

大黄蜂不再试探,而是展现出她的真正速度。她的身影在空地上留下无数残影,长钉从各个不可能的角度攻击,每一击都瞄准要害。

小骑士拼尽全力应对。

它用尽在外界学到的所有技巧——森林战士教的灵活移动,沙漠佣兵教的耐力战术,海岸守卫教的防守反击。它闪避、格挡、后退、侧移,用尽一切方法避开致命攻击。

但伤口还是越来越多。

肩膀、手臂、腿部——每个地方都被长钉划过,留下黑色的痕迹。虚空物质在慢慢流失,小骑士能感觉到力量在减弱。

在某个瞬间,小骑士看到了一个机会。

大黄蜂攻击后的短暂停顿——那可能是故意留下的破绽,也可能是真正的疏忽。但无论如何,小骑士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它向前冲刺,骨钉刺向大黄蜂的侧腹。

但大黄蜂更快。

她的身影突然模糊,消失在小骑士的视野中。下一个瞬间,小骑士感觉到后颈传来冰冷的触感——长钉的锋刃抵在那里,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切断它的头颅。

结束了,大黄蜂的声音在小骑士身后响起,平静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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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僵住了。

它能感觉到长钉的锋利,能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只有毫厘之遥。它的骨钉还保持着刺击的姿态,但那个动作现在看起来如此可笑——像是一个孩子在挑战巨人。

时间似乎静止了。

阳光依然洒在空地上,微风依然吹动着树叶。但对小骑士来说,这可能是它存在的最后几秒。

然后,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大黄蜂没有挥动长钉。

沉默持续了几秒,然后大黄蜂开口了:

你很特别,她说,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某种困惑,你和其他容器不一样。

长钉从小骑士的后颈移开,大黄蜂退后几步。

小骑士缓缓转身,面对着这位圣巢的守护者。

大黄蜂围着小骑士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它。她的眼神不再是战士看待敌人的眼神,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审视、评估、还有一丝希望。

其他容器被召唤回来后,大黄蜂说,要么完全疯狂,像刚才那个一样,被感染控制,失去所有理智。要么虽然还保持着虚空的纯净,但完全被召唤操控,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她停在小骑士面前。

但你不同,她继续说,你的眼睛里有某种...某种东西。

大黄蜂凑近,仔细看着小骑士的眼睛——那双纯黑的、深邃的、虚空的眼睛。

你有意志,她最终确认,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你不是完全空洞的容器,你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判断,自己的...选择。

小骑士依然保持沉默,但它的姿态放松了一些。它收起了骨钉,不再摆出战斗姿态,而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大黄蜂的下一步行动。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触动了大黄蜂。

你看,她说,就是这样。其他容器不会有这种反应。它们要么疯狂进攻,要么呆滞地等待命令。但你...你会观察,会思考,会做出自己的决定。

大黄蜂收起长钉,但依然保持着警惕。

你想去黑卵圣殿,对吧?她问,虽然知道小骑士不会回答,你想要接近辐光?

小骑士的眼神给出了答案——坚定而平静。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大黄蜂说,也许你想破坏封印,也许你想成为新的容器,也许你有其他什么计划。但无论如何...

她转身,背对着小骑士。

我暂时不会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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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小骑士意外。它原本已经做好了继续战斗的准备,甚至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大黄蜂竟然选择放过它。

不要误会,大黄蜂说,似乎感觉到了小骑士的疑惑,我不是因为心软才放过你。我也不是因为无法击败你——你很清楚,如果我真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她停顿了一下。

我放过你,是因为...因为我需要观察,她说,需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你是真的有自己的意志,还是只是辐光操控得更巧妙的傀儡。你回到圣巢是为了破坏,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大黄蜂开始向树林深处走去。

这个王国已经毁灭了,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守护了这么久,杀死了那么多被召唤回来的虚空造物。但情况没有任何改变。封印还在削弱,瘟疫还在扩散,圣巢还在一天天走向彻底的灭亡。

她的身影在树影中若隐若现。

也许...也许我需要改变策略,她说,也许不是所有虚空造物都是敌人。也许...也许你能成为某种转机。

大黄蜂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小骑士一眼。

但这不代表我信任你,她说,语气变得严厉,我会一直监视你。如果你表现出任何破坏王国的迹象,如果你试图协助辐光脱困,如果你伤害任何幸存者...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我会立刻杀了你。那时不会有任何犹豫,不会有任何测试。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用最有效的方法,在你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结束你的存在。

小骑士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很好,大黄蜂说,至少你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转身准备离开,但在消失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证明给我看,她说,证明你不是辐光的傀儡。证明你回来是有自己的目的。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如果你能证明你是来帮助这个王国而不是破坏它...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希望。

那也许,也许你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存在。

然后大黄蜂消失在了树林中,只留下红色斗篷的余影在空气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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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独自站在空地中央,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它看向地面,那里还有之前那个容器的痕迹——那滩黑色和橙色混合的污渍,已经慢慢渗入泥土,几乎看不见了。那件破旧的斗篷还在那里,被大黄蜂折叠好放在一旁。

小骑士走过去,拾起那件斗篷。

布料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裂口和烧灼的痕迹。但在斗篷的内侧,小骑士发现了一些刻痕——非常微小的刻痕,像是用尖锐的东西刻上去的。

那些刻痕形成了一些符号。

小骑士不认识这些符号,但它能感觉到其中的含义——那是某种记录,某种这个容器在生命最后阶段想要留下的东西。

也许是它的旅程,也许是它的挣扎,也许只是一声呐喊:我曾经存在过。

小骑士将斗篷放回原处,然后向它鞠躬——一个简短而庄重的鞠躬,是对死者的尊重。

这是小骑士在外界学到的礼仪。在那些它游历过的地方,虫子们会用各种方式纪念死者。小骑士不完全理解这些仪式的意义,但它知道,这是应该做的事情。

鞠躬结束后,小骑士转身准备离开。

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自愈——虚空的特性之一就是强大的再生能力。只要核心没有被破坏,身体就能慢慢修复。但完全恢复需要时间,而大黄蜂造成的伤害比看起来更严重。

小骑士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但更重要的是,它需要思考——如果容器能够思考的话。

大黄蜂的话在它的意识中回响:证明你不是辐光的傀儡。证明你回来是有自己的目的。

但要如何证明?

小骑士不会说话,无法解释自己的意图。它只能通过行动来证明。

那么,什么样的行动能够让大黄蜂相信,它不是来破坏王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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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继续在苍绿之径中探索。

它发现这片区域比看起来更大、更复杂。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通道、隐藏的洞穴、废弃的建筑。曾经这里一定住着很多虫子,现在都不见了。

在探索过程中,小骑士又遇到了几次战斗。

有些是感染者——曾经的圣巢居民,现在变成了疯狂的怪物。它们游荡在苍绿之径中,攻击任何移动的东西。

小骑士击败了它们。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这是必要的。这些感染者已经失去了理智,无法被拯救。唯一仁慈的做法就是让它们解脱。

每次战斗后,小骑士都会停留片刻,看着感染者消散的地方。它在想,这些虫子生前是什么样的?它们有家人吗?有朋友吗?有梦想吗?

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它们只剩下橙色的液体和腐败的躯壳。

小骑士继续前进。

在一片特别茂密的区域,它听到了声音。

不是战斗的声音,而是...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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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循声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洞穴。

洞穴入口被藤蔓掩盖,几乎看不出来。但声音确实是从里面传出的——微弱的、压抑的哭泣声。

小骑士小心地推开藤蔓,进入洞穴。

里面很暗,但小骑士的眼睛能在黑暗中看清。洞穴不大,只有几米见方,但布置得很仔细——有用苔藓铺成的床,有收集雨水的容器,有一些储存的食物。

这是某个幸存者的避难所。

在洞穴的角落,蜷缩着一只小虫子。

它看起来很年轻,也许还是个孩子。身体瘦弱,外壳上有多处伤痕。它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身体微微颤抖,发出轻微的哭泣声。

小骑士的出现让小虫子惊恐地抬起头。

不...不要...求求你...它哀求道,声音沙哑而恐惧,我不想变成那样...我不想...

它以为小骑士是来感染它的。

小骑士立刻停下脚步,放低身体,尽量显得没有威胁性。它慢慢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但小虫子还是很害怕,身体缩得更紧了。

你...你是什么?它问,声音中充满恐惧,你是那些黑色的东西吗?那些...那些从深渊来的怪物?

小骑士摇头。

或者说,它不是怪物。至少,它希望自己不是。

那...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小虫子问,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拿的。我已经...已经失去一切了...

它的声音哽咽了。

小骑士安静地站在那里,思考着该怎么办。它不会说话,无法安慰这只受惊的幼虫。但它可以做些什么。

小骑士转身走出洞穴。

小虫子以为它要离开了,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几分钟后,小骑士又回来了。

这次它带着一些东西——几颗在外面找到的野果,一些干净的苔藓,还有一小瓶从某个废弃容器中找到的清水。

小骑士将这些东西放在小虫子面前,然后退后几步,保持距离。

小虫子愣住了。

你...给我的?它不敢相信地问。

小骑士点头。

小虫子犹豫了很久,最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起一颗野果。它咬了一小口,然后眼泪再次涌出——不是恐惧的眼泪,而是感激的眼泪。

谢谢...谢谢你...它哽咽着说,我已经...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小骑士安静地看着它吃完食物,喝下清水。小虫子的脸色好了一些,不再那么苍白了。

你不是坏人,对吧?小虫子问,声音中的恐惧少了很多,你是...你是来帮助我们的?

小骑士点头。

虽然它自己也不确定,但至少在这一刻,它确实是在帮助。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小虫子困惑地问,你是那些黑色的造物...大家都说那些东西很危险...

小骑士无法回答。

它只是转身准备离开。但小虫子突然叫住了它。

等等!小虫子说,如果...如果你真的是来帮忙的,那我能告诉你一些事情吗?

小骑士转身,看着它。

这附近还有其他幸存者,小虫子说,他们躲在更深的地方。但是...但是那里有很多感染者守着。我们出不去,食物快用完了...

它看着小骑士,眼中充满希望。

你...你能帮助他们吗?

小骑士沉默了片刻。

然后它点了点头。

---

在小虫子的指引下,小骑士找到了其他幸存者的位置。

那是一个更大的洞穴,藏在苍绿之径深处的一个隐蔽角落。洞穴外面确实有感染者巡逻——大约五六只,都是曾经的圣巢居民。

小骑士没有犹豫。

它握紧骨钉,冲向感染者。

战斗很激烈。五六只感染者同时攻击,每一只都有狂暴的力量。但小骑士在外界学到的团战技巧派上了用场——它利用环境,让敌人互相阻碍;它专注于逐个击破,而不是同时应对所有敌人;它在战斗中保持移动,从不让自己被包围。

几分钟后,所有感染者都倒下了。

洞穴的入口清理干净了。

小骑士推开挡住入口的石块,进入洞穴。

里面果然有幸存者——大约十几只虫子,有老有少,都瘦弱而疲惫。他们看到小骑士时先是恐惧,但很快意识到它不是敌人。

你...你清理了外面的感染者?一只年长的虫子问。

小骑士点头。

谢谢...谢谢你...虫子们纷纷表示感激,我们已经困在这里快一个月了...食物早就吃完了,水也快没了...我们以为...以为再也出不去了...

小骑士看着这些幸存者,心中涌起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感。

这些就是圣巢的残存——曾经繁华王国的最后遗民。他们躲在黑暗中,靠着最后的希望苟延残喘。

而小骑士,这个从深渊来的容器,这个被设计成空洞的造物,现在正在帮助他们。

这不是召唤要求它做的。

这不是辐光想要的。

这是小骑士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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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远处的树冠上,大黄蜂目睹了一切。

她一直在跟踪小骑士,观察它的行动。她看到了小骑士清理感染者,看到了它帮助幸存者,看到了它的每一个选择。

有意思,大黄蜂喃喃自语,眼中的怀疑少了一些,也许...也许你真的不一样。

她没有现身,只是继续观察。

但在她心中,某种判断正在慢慢形成。

这个容器,这个从外界归来的虚空造物,也许不是敌人。

也许,它是这个废墟王国最后的希望。

大黄蜂转身消失在树影中。

但她会继续观察。

继续测试。

直到确认——

小骑士到底是破坏者,还是救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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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苍绿之径。

小骑士在一棵巨大的树下休息,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与大黄蜂的战斗,容器的死亡,幸存者的救助。

但最重要的是,小骑士理解了一件事。

它回到圣巢不只是为了响应召唤,不只是为了面对辐光。

它回来,是为了证明某种东西。

证明容器不只是空洞的工具。

证明虚空造物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证明被抛弃的失败品也能成为英雄。

大黄蜂要求它证明自己不是辐光的傀儡。

好,它会证明。

通过行动,通过选择,通过每一个决定。

它会让这个王国的守护者看到,它不是来破坏的。

它是来终结这一切的——

终结瘟疫,终结召唤,终结这个永无止境的循环。

而第一步,就是获得大黄蜂的信任。

小骑士闭上眼睛,让身体休息。

明天,它会继续探索。

继续帮助幸存者。

继续证明自己。

直到大黄蜂相信——

它不是敌人。

而是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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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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