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的命令如同雷霆,不容置疑。玛丽王后没有丝毫犹豫,她深知此事关乎未来战局,立即动用自己作为王后残存的影响力与隐秘渠道。
不过半日,废弃的铸炮工坊内便彻底变了模样。
数十名被精挑细选出的老匠人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他们大多是世代服务于王室、口风最严的铸铁师、木匠师。他们面前堆积着小山般的上等铁料、优质木材、皮革以及各种辅助材料。匠人们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不敢抬头直视工坊中央那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更引人注目的,是工坊另一侧肃立的一百名士兵。
他们身披残破但清洗过的革命军制服或王室卫队残存胸甲,站得笔直,眼神却复杂无比。他们是拉法耶特从最初的“神罚卫队”雏形中,根据刑天“最忠诚、最勇敢、最渴望力量”的要求,近乎苛刻地筛选出的百人。
他们亲眼见证过断头台神迹,追随刑天镇压过巴黎暴乱,内心早已将刑天奉若神明。但此刻,感受到工坊内那尚未完全散逸的恐怖高温,看着中央那巨大熔炉口隐隐透出的金色余晖,以及刑天手中那两柄明显非人间所能有的长剑,他们的血液在沸腾,灵魂在战栗,既有对未知的恐惧,更有对那承诺中“力量与荣耀”的极致渴望!
刑天高大的身影矗立在熔炉前,背对着众人。他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却如同滚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撞击着他们的灵魂:
“你们,看到了什么?”
没有人敢回答,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是废弃的工坊?冰冷的铁块?还是……”刑天缓缓转过身,暗红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星辰,扫过那一百张紧张而坚毅的脸庞,“……通往力量彼岸的起点?”
他举起右手中那柄铭刻着神纹的长剑,随手向旁边一掷!
嗤!
长剑化作一道乌光,轻而易举地没入坚硬的石壁,直至没柄,只留下一个细微的剑孔,显示出其无匹的锋锐和沉重的质量。
“这,将是你们未来最基础的装备。”刑天的语气平淡,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士兵的心头,“但这力量,并非凭空赐予。”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威压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朕能给予你们斩碎枷锁的利刃,但挥动利刃的臂膀,需你们自己锤炼!”
“朕能赐予你们抵御神魔的铠胄,但承载铠胄的躯体,需你们自己打熬!”
“真正的力量,源于自身,源于鲜血,源于一次又一次超越极限的战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战鼓般的轰鸣:“你们,可愿将血肉与灵魂,奉献于征战之道?可愿承受远超凡俗的痛苦,去换取凌驾众生的资格?”
“回答朕!”
短暂的死寂之后——
“愿意!!!”
百人齐吼,声浪如潮,震得工坊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每一张脸上都涨满了血色,眼神中的恐惧被狂热的决绝取代!他们或许不完全明白,但他们选择了毫无保留地相信眼前这位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神!
“很好!”刑天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不再多言,左臂“干”盾再次亮起,但这次并非针对熔炉。
他调整着神力的输出与“干”的转化模式,那暗金色的盾面光芒变得柔和却更加深邃,仿佛化作了一面映照诸天的明镜。
“列队!上前!”刑天命令道。
第一名士兵咬着牙,昂首挺胸,大步走到刑天面前,眼神坚定,身躯却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刑天凝视着他,盾面上流淌的神纹飞快组合变化,仿佛在扫描、分析着这名士兵的身体状况、潜能极限、乃至灵魂强度。
瞬息之间,刑天已然洞察一切。
“肌肉强度偏弱,左腿旧伤暗藏,肺腑有亏……哼,凡人躯壳,果真孱弱不堪。”刑天冷哼一声,言语刻薄,但那士兵却将胸膛挺得更高。
下一刻,刑天左臂一挥,“干”盾并未接触士兵,而是悬浮于其头顶。
一道稀薄却无比精纯的暗金色神辉,如同瀑布般从盾面洒落,将这名士兵全身笼罩!
“呃啊啊啊——!”
士兵瞬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
那不是温暖舒适的能量灌输,而是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他的毛孔刺入,蛮横地钻入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筋膜、每一块骨骼!剧烈的痛苦远超想象,他的身体表面青筋暴起,皮肤变得赤红,甚至隐隐有血珠从毛孔中渗出!
这是战神神力最本质、最狂暴的属性——以最直接、最痛苦的方式,强行撕裂、打碎旧的、孱弱的身体结构,然后在神辉的滋养下,朝着更高、更强的形态重塑!
后面的士兵看得脸色发白,但却没有任何人后退一步,眼神反而更加炽热。
痛苦,意味着蜕变!
短短十息,神辉收敛。
那名士兵扑通一声半跪在地,浑身被汗水与细微的血珠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但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
眼神中的疲惫与痛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光!他猛地握紧双拳,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一股远超从前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涌出!他甚至感觉那条受过伤的左腿,也变得无比轻盈有力!
他身上的气息,明显壮大了整整一圈!
“下一个!”刑天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动容。
第二名士兵毫不犹豫,大步上前,迎接那痛苦与新生并存的洗礼。
一个,两个,三个……
刑天如同最精准的机械,用“干”盾分析,然后降下量身定制的神辉炼体。每个人的反应大同小异,极致的痛苦之后,是脱胎换骨般的新生。
他们的肌肉变得更加坚韧紧密,骨骼密度提升,反应速度、耐力、力量全方位暴涨!虽然距离真正的“神之战士”还差得远,但他们的生命本源已然被撬动,踏上了一条远超凡人的进化之路!
这百人,将是种子,是样板,是未来横扫欧陆的“神罚军团”最初始的百夫长!
就在刑天为第七十三名士兵进行炼体之时,他眼神微微一动。
这名士兵的身材并不出众,甚至有些瘦削,但他体内却隐藏着一种奇特的韧性,灵魂火焰异常旺盛。
刑天心中微动,“干”盾洒下的神辉悄然发生了变化,在其中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戚”的锋锐属性。
他想看看,这特殊的“凡人之躯”,能否承受并融合一丝攻击性的神力特质。
神辉笼罩。
这名瘦削士兵的身体剧烈颤抖,痛苦远超旁人,体表甚至浮现出细密的、如同刀割般的血痕!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惨叫出声,只是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嘶吼。
十息过后,神辉散去。
他踉跄一步,勉强站住,抬起头时,眼神锐利得惊人,仿佛两柄出鞘的匕首。他指关节无意间活动,空气中竟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刀锋划过布匹的嗤响。
刑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此子,竟真有这等潜力?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为下一名士兵炼体时,眉头骤然一紧!
他猛地转头,暗红色的瞳孔锐利如刀,刺向工坊入口处的阴影!
几乎同时——
“不错的把戏,刑天。”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用这种方法批量制造炮灰,倒也……高效。”
话音未落,一道扭曲的、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利刺,无声无息地、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猛地刺向那名刚刚完成炼体、气息还未完全平稳的瘦削士兵的后心!
偷袭!目标是潜力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