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由圣金打造的、雕刻着弯月的罗盘,静静地悬浮在刑天面前。 它散发着柔和而冰冷的辉光,仿佛承载着九天之上的星辰之力。当刑天伸出手时,它没有丝毫抗拒,化作一道流光,轻巧地落入他的掌心。 就在接触的瞬间,刑天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宏大而虚无的景象——一条由皎洁月光铺就的、横跨天际的漫长回廊。回廊的起点,正是云雾缭绕的不列颠,而它的另一端,则隐没在一片他无法看透、充满了古老威严与战争气息的云端之中。 那,或许就是……奥林匹斯。
贾迈尔和他身后的士兵们,早已彻底被这一幕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他们看着主宰手中的罗盘,看着他身后那百万跪拜的、曾让他们恐惧万分的灵魂军团,再也无法将眼前这个男人,与任何凡人国度、任何王权霸业联系在一起。 这不是帝王。 这是行走于大地的真神。 贾迈尔深吸一口气,以最虔诚的五体投地之礼,将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请主宰,接受您在凡间第一位,也是所有神仆的……宣誓!” “从今日起,我等之血肉,为您之壁垒;我等之灵魂,为您之利刃。凡您目光所及之处,皆为帝国之疆土;凡您意志所指之方,皆为神罚之所在!” “神之名,法兰西帝国,为您加冕!” 他身后的五十名神罚士兵,以及后续赶来、被这等神迹吸引的数千名舰队官兵,不分国籍,不分肤色,尽皆效仿,用最卑微的姿态,向他们唯一的信仰,献上了绝对的忠诚。 “神圣法兰西帝国”的根基,在这一刻,才算真正铸就。它不属于波旁,不属于雅各宾,只属于刑天一人。
刑天感受着那股纯粹而坚定的信仰之力,缓缓点了点头。 他看向眼前那灵魂的海洋,开口说道:“伊姆霍特普。” “臣在。”伊姆霍特普的灵魂虚影恭敬地前移。 “你这陵墓,构造精巧,可堪一用。我命你,将此地改造为我帝国的第一座‘神工坊’。以你之知识,结合我神力之特性,开始为我批量生产‘神构装体’。所需材料,在这片沙漠下,想必不乏其物。” “臣,遵旨!”伊姆霍特普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舍弃那虚假的永生,能为一尊真正的神只服务,用他毕生所学创造更伟大的造物,这对他而言,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至于那百万灵魂,刑天道:“尔等,自由了。”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威严:“但自由,也往往伴随着迷失与空虚。现在,我再予你们一个新的意义——成为我帝国第一支‘幽魂军团’。随我征战,尔等将重获荣耀;为我阵亡,尔等将归于安息。不愿者,此刻便可自行消散,我绝不强求。” 回应他的,是百万灵魂排山倒海般的战吼! 他们早已厌倦了这无休止的攫取与折磨,能够为一尊值得追随的战神而战,哪怕是魂飞魄散,也是最好的归宿!
处理完陵墓之事,刑天率众返回亚历山大港。 当人们看到他们的主宰不仅安然无恙地归来,身后还跟随着一位传说中的大祭司之魂,并且整个港口的舰队都开始闪耀着神力符文的光辉时,最后一丝凡人的侥幸心理,也随之彻底粉碎。 刑天站在旗舰的甲板上,俯瞰着他麾下的军队和舰队。 他没有宣布任何税收,没有颁布任何法律。 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概念。 “神权,应有神权之税。” 他的声音通过神力,清晰地传递给每一个人。 “我的第一道神税,不取你们的金银,不取你们的粮食。” “我要的,是你们的‘信仰’。” “自今日起,每日清晨与黄昏,向我的名号,默祷一次。你们的意念,将汇聚成流,成为我神力的一部分。作为回报,我的神光,将庇佑这片土地,让你们免于饥荒、瘟疫与战争的恐惧。” “这,就是‘神圣法兰西帝国’的‘十献税’——每日十念,换取神之庇佑。” 简单,直接,却又充满了无法抗拒的魅力。 对于这些在革命与战乱中挣扎求生的凡人而言,能够用如此微不足道的代价,换取一个确定的、安稳的未来,这几乎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信仰的洪流,开始以整个亚历山大港为中心,向着刑天的神体汇聚、奔涌。虽然源头微弱,但其基数庞大,汇聚起来,已然是一股可观的力量。 他,正在将自己的神国,建立在凡间的现实之上。
三日后。 一支焕然一新的舰队,缓缓地驶出了亚历山大港,向着西方广阔的地中海,破浪而去。 旗舰的名字,已经从“王权号”改为了“神罚号”。 舰队的规模扩大到了二十艘,所有战舰的炮身、船身,都经过了刑天的初步“魔改”,被刻上了基础的神力符文。它们不再是单纯的木与铁,而是一支初具雏形的“神圣舰队”。 舰队的甲板上,站着的不仅仅是人类士兵。 在每一艘船的最高处,都站着一位身披虚幻铠甲、手持幽蓝长戈的魂魄将军。他们是伊姆霍特普麾下最精锐的法老卫队之魂,如今,是刑天幽魂军团的基层指挥官。 数以万计的灵魂,被收容在舰队下方由神力构筑的“无形方舟”中,随时准备接受召唤,化为战场上的幽灵。
刑天站在“神罚号”的船首,海风吹动着他的衣摆。 他左手托着那枚月光罗盘,罗盘的指针,坚定不移地指向西北方。 拿破仑此刻正横扫意大利,罗伯斯庇尔的“理性圣言”正在法国疯狂扩散,欧洲的局势一触即发。 但他,却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不是要去阻止那股疯狂的“势”。 他要去做的,是掀开棋盘,把那个躲在幕后落子的棋手,揪出来。 “传我命令。” 他对身旁的舰队司令下令。 “目标,不列颠群岛。我们要去……拜访一下,那些旧神的‘避难所’。” “通知伊姆霍特普,‘神工坊’第一批生产的产物,不需要运来。我希望在我抵达不列颠的时候,它们能从天而降,给我的敌人,一个盛大的‘见面礼’。” 舰队的司令官,那位老迈的法兰西贵族,用尽全身力气,行了一个无比庄重的军礼。 “遵命!吾皇!” 庞大的舰队,在初生的朝阳下,拉出一道道金色的航迹,如同利剑,直刺向那片被神话与迷雾笼罩的大陆。 狩猎众神的旅途,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