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的办公室里,祁同伟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一得到李达康被带走的消息,就想第一时间来找老师商量对策。在他看来,这是他们“汉大帮”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立刻出手,抢占李达康留下的权力真空。
可没想到,他竟然在会客室里,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老师!”看到高育良终于走了进来,祁同伟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的神情既兴奋又急切,“您听说了吗?李达康他……”
“坐下说。”高育良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他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让祁同伟心里的那股火气,也降下去了几分。
“老师,李达康这次是彻底栽了!”祁同伟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兴奋还是掩饰不住,“我听说了,省纪委掌握了他老婆欧阳菁收受巨额贿赂的铁证!他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是我们天大的机会啊!”祁同伟的眼睛里闪着光,“只要我们趁现在动手,把他在京州安插的那些人,比如那个赵东来,一个个都拔掉,那整个京州,就都是我们的天下了!”
高育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没有说话。
“老师,您怎么不说话啊?”祁同伟有些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们必须马上行动!”
“同伟啊。”高育良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这个最得意的学生,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短浅了?”
祁同伟愣住了:“老师,我……”
“你只看到了李达康倒下,却没看到,是谁把他推倒的,推倒他,又是为了什么?”高育良的声音,不重,却像锤子一样,敲在祁同伟的心上。
“是谁……?”祁同伟喃喃自语。
“是赵家。”高育良一字一句地说道,“是赵立春,是赵瑞龙。”
祁同伟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虽然野心勃勃,不择手段,但他对赵家那帮人,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和瞧不起。
“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李达康?”
“因为李达康挡了他们的路。”高育良解释道,“沙书记和新来的那位林辰,要对汉东油气集团动刀子。李达康是沙书记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赵家这是在敲山震虎,是想用李达康的倒台,来逼停省里的改革!”
祁同伟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深层次的政治博弈。他那点抢班夺权的小心思,在这样的博弈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祁同伟的声音,有些发虚。
“我们什么都不做。”高育良看着他,“至少,表面上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祁同伟更糊涂了。
“同伟,你要记住。”高育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李达康。李达康只是个政敌,我们和他,是路线之争。而赵家,是腐肉,是毒瘤,他们要毁掉的,是整个汉东!”
“现在,沙书记要对付赵家,我们为什么要跳出去,帮着赵家去打沙书记的刀?”
祁同伟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这才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按刚才的想法去做了,就等于是把自己和赵家绑在了一起,站到了省委书记沙瑞金的对立面。那后果,不堪设想。
“老师,我……我明白了。”祁同伟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我太冲动了。”
“你能明白就好。”高育良欣慰地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抢地盘,而是要向沙书记,向新来的那位,表明我们的立场。我们‘汉大帮’,是支持改革的,是顾全大局的!”
祁同伟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高育良话锋一转,“我们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老师,您吩咐!”祁同伟立刻挺直了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