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书记,我们的怀疑,主要基于以下几个无法解释的疑点。”
祁同伟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翻开了报告的第一页,开始详细陈述。
“第一,也是最直接的证据,是有人想在医院里,对陈海同志进行二次加害。”
他抬起头,看着沙瑞金,沉声说道:“就在两天前,陈海同志的病情刚刚稳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就在转院的过程中,医院里突然发生了一起大规模的医闹事件。一群所谓的患者家属,打着横幅,喊着口号,将转院通道堵得水泄不通,现场一片混乱。”
沙瑞金的眉头皱了起来:“医闹?”
“是的。”祁同伟肯定地回答,“表面上看,是一起普通的医疗纠纷。但事后我们调查发现,这起医闹,从组织到爆发,都充满了蹊跷。那些所谓的‘家属’,很多都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是被人用钱雇来的。而就在那片混乱中,有人趁着我们看护警员的视线被阻挡,偷偷潜入到陈海同志的病床边,剪断了他的呼吸机管路!”
“什么?!”沙瑞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简直是无法无天!”
“幸亏当时一位护士长及时发现,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否则,陈海同志恐怕已经……窒息死亡了。”祁同伟的语气里带着后怕和愤怒,“事后,我们立刻对当时负责看护的两名警员进行了审查。”
“审查结果呢?”沙瑞金追问。
“结果让我们非常痛心。”祁同伟的脸上露出一丝愧色,“两名警员严重玩忽职守。在转运陈海同志这么重要的时刻,其中一个,竟然在和相熟的小护士打情骂俏,另一个,更是擅离职守,跑到食堂去吃早点了。”
“胡闹!”沙瑞金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火,“这样的警察,是怎么留在公安队伍里的?”
“沙书记,我已经对这两名警员做出了开除警籍的处理。”祁同伟立刻回答,“并且,我们深入调查后发现,那个去吃早点的警员,叫刘伟。他的亲叔叔刘富贵,三年前因为贪污受贿,正是被陈海同志亲手办进监狱的。这里面是否存在报复的动机,我们还在进一步深挖。”
沙瑞金听完,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祁同伟的处理果断、迅速,并且查到了关键的线索,这让他很满意。
“这是疑点一。”祁同伟翻到了报告的第二页,“疑点二,在于那名肇事司机,阮成玉。”
“我们查了他的背景,这个人,有黑社会前科,三年前,同样是因为酒驾撞死人,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出狱不到一年,现在又故技重施。”
“一个有前科的人,还敢酒驾?”沙瑞金的眼神愈发冰冷。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祁同伟说道,“我们对他进行了血液检测,发现他血液中对酒精的分解酶,浓度远远高于常人。也就是说,他对酒精,有很强的免疫能力。几瓶啤酒下肚,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已经酩酊大醉,但对他来说,可能只是头脑稍微有些发昏,远不至于到无法控制车辆的地步。”
“在审讯中,无论我们怎么问,他都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故意利用‘酒驾’这个借口,来减轻自己的罪行。其背后,极有可能受人雇佣,蓄意制造这起车祸,谋杀陈海同志!”
祁同伟的分析,有理有据,环环相扣。
沙瑞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但眼神里的寒意,却越来越浓。
他看着眼前这个英武挺拔的公安厅长,心里暗暗点头。高育良这个学生,确实是个将才。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把案子查到这个地步,这份能力,在汉东的政法系统里,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还有吗?”沙瑞金沉声问道。
“有。”祁同伟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他翻到了报告的最后一页,将它推到了沙瑞金的面前。
“沙书记,请您看这里。根据我们的调查,陈海同志在车祸发生前的半个小时内,一共接到过两个重要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