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符的成功研制与配发,像给混沌道宗这台精密的机器注入了润滑剂,各部门之间的协调效率显着提升。烈麾下的战堂弟子在外巡逻侦查时,腰间都多了那块沉甸甸的赤纹铜符,心里踏实了不少。谷内谷外的信息传递不再是令人头疼的难题。
趁着与砺骨部落约定的三日休战期,张炁决定进一步摸清周边环境,特别是东南方向那片据卡鲁描述存在“泽渔部落”的大泽区域。水资源、潜在的贸易对象、乃至可能存在的威胁,都需要了解。
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对水元最为敏感的沧波身上。她修为已达炼炁八层,在适应了洪荒水元的特性后,其操控和感知能力甚至比在小世界时更胜一筹。
“沧波,你带两名碧波族战士,沿溪流向下游探查,直至大泽边缘。重点观察泽渔部落情况、水情、以及有无异常能量波动。携带传讯符,遇事及时回报,不可轻易涉险。”张炁吩咐道。
“属下领命!”沧波郑重接过一枚母符,挑选了两名身手敏捷、精通水性的族人,准备了些许解毒药草和干粮,便悄然出发了。
初生谷旁的小溪水流清澈,但越是往下游走,水流越发湍急,水面也逐渐开阔。两岸的植被愈发茂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淡淡的泥腥味。沧波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里的水元比谷旁的小溪要“沉重”和“浑浊”许多,其中夹杂着各种水生生物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衰败感。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身水元,如同最敏感的触须,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途中遇到了一些实力约在炼气五六层的水生凶兽,如长满骨刺的怪鱼、能喷射毒液的蟾蜍,都被她提前感知并巧妙避开。
一日后,她们终于抵达了小溪的尽头——一片浩瀚无垠、水汽弥漫的巨大沼泽湿地。这里就是卡鲁口中的“大泽”。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大片枯黄的芦苇和奇形怪状的水生植物,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搭建在水面上的简陋木屋和吊脚楼,那里应该就是泽渔部落的聚居地。
沧波没有贸然靠近部落,而是选择了一处地势稍高、芦苇丛生的隐蔽地点,远远观察。泽渔部落的族人皮肤普遍呈水锈色,身材精干,穿着鱼皮缝制的衣物,使用的工具也多是骨器、石器,看起来生活颇为原始艰苦。
然而,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不寻常的地方。部落中央一片较大的水面上,聚集了大量的族人,气氛显得异常凝重和……狂热。他们围着一个高出水面的木质平台,平台上绑着两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衣衫褴褛、不断哭泣的孩童,一男一女。
平台前方,站着一位身披彩色羽毛、脸上涂满油彩、手持一柄镶嵌着幽蓝色宝石的骨杖的老者,应该就是部落的祭司。他正挥舞着骨杖,高声吟唱着某种古老而诡异的调子,周围的族人则随着他的吟唱,发出整齐划一的、带着恐惧和祈求的呼喊。
“他们在做什么?”一名碧波战士低声问道,眼中露出不忍。同为水畔生存的部落,碧波族从未有过如此景象。
沧波眉头紧蹙,她感受到了一股极其不协调的能量波动。那股波动源自祭司手中的骨杖顶端那颗幽蓝色宝石!那宝石正散发着一种阴冷、扭曲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触手,搅动着周围的水元,并试图影响在场所有族人的情绪,放大他们的恐惧和盲从!
而与此同时,在平台下方的浑浊水底,沧波敏锐地感知到,一股相当于筑基后期战力的凶戾气息正在被那宝石散发出的精神力量所吸引、刺激,变得躁动不安!那似乎是一头潜伏在沼泽深处的强大水兽,其气息暴虐,但灵智似乎不高。
“献祭…”沧波的心沉了下去。她明白了,这泽渔部落是在用活生生的童男童女作为祭品,祭祀他们所谓的“河神”(实则是那头水兽),而这一切的操纵者,正是那个祭司!他利用那柄诡异的骨杖法器,制造恐慌,操控水兽,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力!
所谓的河神震怒、需要童男女平息,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真正的邪异源头,是那个祭司和他手中的法器!
就在这时,祭司的吟唱达到了高潮,他高举骨杖,幽蓝宝石光芒大盛!水底那头水兽的气息彻底被激怒,浑浊的水面开始剧烈翻腾,一个巨大的、布满黑鳞的背脊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强大的压迫感!
绑在木桩上的两个孩童吓得连哭都哭不出声,小脸惨白。周围的泽渔族人更是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祈求河神息怒。
“不行!”沧波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两个无辜的孩子被当做牺牲品。而且,这祭司的行为邪恶,若任其发展,对整个区域都不是好事。
她立刻对身边战士道:“你们在此隐蔽,切勿暴露。我回去禀报宫主!此事非比寻常,需宫主定夺!”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激发传讯符,向母符持有者藤发送了代表“紧急、重大发现”的预定信号,然后身形如同融入水汽般,沿着来路,以最快的速度向初生谷返回。
她必须尽快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张炁。一个用邪异法器操控水兽、愚弄族人、进行活祭的部落祭司,其危害性,恐怕比直来直去的砺骨部落更大。
而此刻,泽渔部落的祭祀仍在继续,那头被激怒的筑基后期水兽,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缓缓逼近了无助的祭品。愚昧的狂欢与冰冷的邪恶,在这片浑浊的沼泽上空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