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无奈地瞥了我一眼，打开手机，把电子版的，入学通知书翻出来，给我看，说：“喏，自己看。”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清晰地列着入学所需物品清单：hb铅笔五支、橡皮两块、透明笔袋、田字格练习本，骑马服，运动服……还有标注着“姓名贴需缝制在衣物内侧”的提示。
我逐行划看着清单，手指在“骑马服”三个字上停住：“安裕私立小学还教骑马？”龙华走到一家挂着卡通招牌的文具店前，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叮当作响：“是特色选修课，星辞之前说想学马术，我就帮他选了这个。”店内货架上摆满了印着动画角色的文具，他径直走向最里侧的纯色区，拿起一包米白色姓名贴：“老师说不要用太花哨的文具，容易分散注意力。”我跟过去帮他拿着，选好的田字格本，看着他认真比对铅笔硬度的侧脸，忽然想起大学时他帮我整理学习资料的样子——那时他也是这样，连笔记本的行距都会仔细斟酌。
挑完文具，又给星辞挑了一个，淡蓝色的，双肩背包，这时，龙华看到了不远处的，儿童身高尺前站定，让我背靠着墙面量身高。“没想到你现在还能长，还比去年高了三厘米。”他用手机拍下刻度，语气里带着小小的骄傲，仿佛长高的人是他自己。我说：“哈哈，你和我差不多，你也能长点。”
他嗔怪地瞪我一眼，却没真生气，转身去收银台结账时，隐藏起来的孕肚，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我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购物篮，指尖擦过他微凉的手背。等我们结完账，提着大的小熊购物袋，走出文具店，午后的阳光透过商场穹顶的玻璃洒下来，在地面拼出斑斓的光斑。
我说：“老公，我们在去给星辞挑挑骑马服，给你挑件孕夫装，换上，你今天束了这么久，再束也不太好，话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家里人，你有孕的事，一直这样，我心疼。”
龙华的脚步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购物袋的提手，海风从敞开的，商场入口灌进来，吹得他鬓角的发丝微微颤动。“再等等吧，”他声音轻得像被风打散的絮语，“等你最近要拍的团综，步入正轨，星辞也适应了小学生活，我们找个周末，一起回去吃饭的时候再说。”他转头看我，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妈那个人你知道，嘴上不说，心里总盼着我……突然知道我们有了二胎，又是在事多的时候，怕是要胡思乱想好一阵子。”我伸手替他将被风吹乱的衣领理好，指尖触到他后颈微凉的皮肤：“那就等你准备好了再说，我都听你的。不过束腹带别勒那么紧了，医生说过要让腹部自然舒展。”他顺从地点头，却又小声嘟囔：“不束着怎么穿男装出门啊，总不能现在就穿孕夫装……”
话没说完，就被我拉着走向商场另一侧的母婴专区。导购员热情地迎上来时，我直接开口：“我们自己看看，不用跟着我们。”龙华显然没料到我会带他来这里，站在挂满孕夫装的货架前，耳根悄悄泛起红晕。
货架上的衣物大多是宽松的棉麻材质，浅灰色的连帽卫衣胸前绣着小小的鲸鱼图案，米白色的家居裤侧边有隐形的调节扣。我拿起一件浅蓝条纹的长袖t恤，展开在他身前比划：“这件怎么样？面料看着挺舒服，也不显臃肿。”他低头看着衣服上绣着的海浪纹样，手指轻轻拂过针脚，小声说：“会不会太明显了……”我从背后环住他，手轻轻覆在他束着束腹带的小腹上：“在我面前，不用藏着。”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放松下来，任由我抱着。导购员不知何时已经走远，货架间，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海浪拍岸声。我拿起那件浅蓝条纹t恤，又挑了一条同色系的托腹运动裤，塞进他怀里：“去试试？”他抱着衣服走进试衣间，磨砂玻璃门上映出他略显笨拙的身影。片刻后，门被拉开，他站在那里，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宽松的t恤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没有在束着的孕肚，却又在腰间自然垂下，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怎么样？”我走上前，帮他把卫衣帽子理好，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脸颊。他抬眼看我，眸子里的红晕还未褪去，却多了几分释然：“好像……是挺舒服的。”
从母婴店出来时，龙华已经换上了新的孕夫装，手里提着袋子，和我一起，准备去给星辞，买骑马服和护具了。马术用品店的木质货架上整齐排列着各式装备，皮质马靴在射灯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龙华拿起一件黑色马术马甲，翻看内侧的尺码标签时，指尖在“儿童xS码”上稍作停留：“星辞的肩宽和你小时候很像，这件应该合适。”
我接过马甲对比着，想象着星辞穿上的样子的时候，忽然听见他轻呼一声——原来他弯腰查看马裤时，宽松的孕夫装下摆自然垂下，恰好露出托腹带边缘。一个导购员正拿着一本马术教材从旁经过，目光在他腰间停留两秒，随即礼貌地移开视线。
龙华下意识想收紧腹部，我却按住他的手，轻声说：“别紧张，这里的人见得多。”他抬头望进我眼里，紧绷的嘴角慢慢舒展开，转身拿起一顶，印着银灰色徽章的马术头盔：“这个护目镜是可拆卸的，冬天戴正好。”
挑完星辞的装备，我们走向成人区。龙华停在一面落地镜前，对着镜子里穿着浅蓝条纹t恤的自己端详片刻，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孕肚说：“这样看着……好像真的像个普通的准爸爸了。”
我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掌心贴着他孕肚的位置，隔着柔软的棉料，似乎能感受到宝宝轻微的胎动。“本来就是，”我在他耳边低语，“是我最爱的准爸爸。”他转过身，脸颊微红地推开我，却被货架上一双迷你版儿童马靴吸引了目光。那双小靴子是深棕色的，鞋头圆润，鞋带处还系着小小的蝴蝶结，他拿起一只掂了掂，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等宝宝再大些，也给他们买一双，让星辞带着弟弟或妹妹一起在马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