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臂缓缓抬起,手肘微屈,手指张开,像孔雀的羽翼般轻轻扇动,动作柔和却又带着力量。
随着手臂的动作,她的身体开始旋转,转得越来越快,裙摆扬起,形成一个圆形的虹彩,屋里的空气仿佛都随着她的旋转流动起来,带着一丝淡淡的灵气波动。
时而,她像孔雀漫步在林间,脚步轻盈,姿态优雅,指尖轻轻划过空气,仿佛在触碰枝头的露珠;
时而,她像孔雀受到了惊扰,脚步加快,身体微微前倾,手臂快速挥动,带着一种灵动的慌张;
时而,她又像孔雀在展示自己的美丽,身体站直,手臂展开,裙摆静止,眼神里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骄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裙摆之下。
一旁的侍女早已看得痴了,眼神里满是敬畏。
此刻只觉得眼前是一只真正的孔雀,在月光下尽情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连空气里的熏香,都仿佛被这舞姿染上了色彩,变得鲜活起来。
孔樱一边舞着,一边悄悄抬眼看向周粥,眼底带着一丝期待。
她就不信,这支孔雀舞,还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可下一秒,她的动作却微微一顿。
只见周粥确实坐直了身体,眼睛也看着她,可他的手里,还拿着一颗红莓,嘴里还在慢慢嚼着什么,显然是刚才没吃完的灵果。
他的眼神虽然落在她身上,却带着一种茫然,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东西,完全没有被舞姿吸引的样子。
甚至,他还伸手,从盘子里又拿起了一颗朱果,咬了一口。
孔樱:“……”
她舞得更用力了,妖力在体内涌动,裙摆上的虹彩变得更亮,舞姿也越发灵动,几乎要引动周围的灵力。
可周粥呢?
依旧在吃,偶尔看她一眼,眼神里也只有“这舞蹈挺好看,但灵果更好吃”的意味。
孔樱的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月光依旧洒在她身上,七彩裙摆流转着虹彩,舞姿依旧动人,可孔樱却觉得,自己这舞,跳得像是一场独角戏。
她看着那个还在埋头吃灵果的少年,忽然觉得,或许不是她的魅力不够,也不是她的舞不够好,而是……这个少年,可能真的是个“吃货”。
一个眼里只有灵果,没有美人的“吃货”。
孔樱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没停下舞步。
毕竟已经开始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只是她的动作里,少了几分之前的郑重,多了几分无奈的纵容,连眼神里的期待,都变成了“只要他能看一眼就好”的卑微。
而周粥,在咬下最后一口朱果后,终于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这才彻底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孔樱的舞蹈。
只是他的眼神依旧单纯,没有半分惊艳,只有一种“哦,原来舞蹈是这样的”的好奇,仿佛在看街头艺人表演杂耍。
孔樱:“……”
算了,至少他现在看了。
她这么安慰自己,继续舞着,七彩的裙摆流转,只是那抹虹彩里,似乎多了几分无奈。
…
淡绿衫子的侍女引着周粥下楼,袖口绣的银线兰草随着脚步轻晃,脸上却没半分笑意,只垂着眼。
“周兄弟,可算下来了!”
云南早候在阶下,他办事儿倒是挺快,他搓着手迎上来,腰间玉佩撞出清脆的响,眼里满是“我办事你放心”的得意,伸手就拍周粥的肩膀:“孔樱姑娘的琴技,还有那支孔雀舞,是不是绝了?。”
周粥刚要开口,身旁的侍女却先出了声,语气冰冷,连眼皮都没抬:“孔樱姑娘有话交代,往后这位公子,便是拿再多灵晶来,她也不接待了。”
这话像块冰砸进暖烘烘的空气里。
云南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嘴角还扯着弧度,眼神却直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周粥,眉头拧成个结:“周兄弟,你……你该不会是对孔樱姑娘动手动脚了吧?”他声音压得低了些,“我早跟你说过,她是听云楼的清官人,只卖艺不卖身,最是看重体面的。”
周粥听得干笑一声,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目光飘向廊柱上的雕花。
他总不能说,方才在楼上,云南花了几十枚灵晶请的姑娘,他却只顾着跟桌上的灵果较劲吧?
周粥的视线,十有八九都落在了盘子里。
他本来来到这天妖岛,一路上的美食只能闻闻味儿,只有早上吃了些龟苓膏,此刻见着这些灵果,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面前的碟子很快堆起了灵果果核,茶水添了三回,他也就偶尔在琴声转高时抬眼,扫一眼纱帘外的雕花窗棂,或是看一眼桌上刚端来的新碟。
云南哪里知道这些。在他眼里,孔樱是清官人,客人对她有几分爱慕、几分打量,都是常事,哪怕是眼神露了些轻浮,她也只会客气避开,从不会说“不接待”的话。
可他没料到,对孔樱来说,最伤人的从不是轻薄,而是无视。
“周兄弟?”云南还在追问,语气里的疑惑更重了,“到底怎么回事?孔樱姑娘素来好脾气,断不会平白无故……”
周粥咳了两声,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总不能说“你花了几十枚灵晶请我听曲,我却在楼上吃了半桌水果”吧?
这话要是说出来,云南怕是要当场把腰间的玉佩给攥碎了。
他只能继续干笑,目光又飘向了远处的灯笼,心里暗自琢磨:早知道这样,方才还是吃的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