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遗迹广场。
周粥盯着脚边那摊泛着淡淡灵光的齑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怎么也想不到,这先天傀儡竟连月寂城主的随手一击都没扛住,直接碎成了这般模样。
周粥的心沉到了谷底,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完蛋了。
情急之下,周粥猛地探向怀中,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令牌,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将其掏了出来,高高举起。
令牌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边缘刻着繁复的魔纹,正中央是一个苍劲有力的“魔”字,隐隐有黑气在字间流转。
“月寂城主,” 周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强迫自己稳住语气,“你可知这是什么?”
这令牌,是临行前凌夜塞给他的。
此刻生死关头,这竟是他能拿出的最后一张底牌。
月寂城主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在看到令牌的瞬间骤然凝固,随即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玩意,他怎么可能不认得?万魔令!
整个万魔岛,这样的令牌总共也只有十几个,每一块都由岛主亲自颁发,持有者要么是镇守一方的顶尖强者,要么是掌管核心事务的亲信,那是真正能代表万魔岛核心权力的东西。
他掌管月寂城数十年,也算一方诸侯,却连一块万魔令都没有,足以见得这令牌的金贵。
月寂城主的目光在令牌上扫了又扫,确认没有半分伪造的痕迹,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与狠戾。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修士,竟然持有万魔令!
如今周边全是自己人,若是放周粥离开,难保对方不会拿着万魔令去岛主府告状,到时候别说城主之位,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与其留下后患,不如趁现在没人知道,将他彻底灭口,再销毁令牌,神不知鬼不觉。
周粥紧紧攥着万魔令,死死盯着月寂城主的脸,看着他眼神里的阴鸷越来越浓,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底牌没能镇住对方,事情要坏了。
这万魔令是他最后的希望,若是连这个都没用,他今天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周粥无力地叹了口气,手指微微收紧,令牌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什么东西都比不了自己的强大。
周粥从未如此渴望过强大。
曾经他的只是希望不饿肚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小子,有个好消息。”
周粥一愣,这是黑锅的声音。
“你应该死不了了,” 黑锅的声音带着几分笃定,“我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就在附近。”
周粥还没来得及细想“熟悉的气息”是谁,对面的月寂城主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眼神一厉,根本没打算再废话,身形微微一晃,右手成掌,带着浑厚的灵力直劈向周粥。
这一掌凝聚了他七成力道,若是打实了,周粥必然尸骨无存。
月寂城主的动作实在太快,掌风已经逼得周粥皮肤生疼,眼看就要落在他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突然从广场入口处传来:“我劝你别动手。”
声音不大,却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月寂城主的动作下意识地顿了顿,抬头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广场入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着白袍的中年人。
他看上去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普通,眉眼平和,身上的白袍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纹饰,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既没有散发出丝毫灵力波动,也没有强者应有的压迫感,和街边随处可见的寻常修士没什么两样。
可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觉得不正常。在场的都是修炼之人,修为最低的也有灵海境,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人是何时出现的,更没人能看透他的修为。
要么是修为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要么就是强到已经能将气息完全收敛,不露分毫。
在这万魔岛,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
角落里的黎焕原本还满脸焦急,看到这白袍中年人时,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两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但月寂城主此刻已经骑虎难下。他已经彻底得罪了持有万魔令的周粥,若是今日不杀了他,日后必遭反噬。
眼前这白袍人虽然看着诡异,但他毕竟是月寂城的城主,手下还有不少人,未必就怕了对方。
他咬了咬牙,根本没理会那白袍中年人,凝聚全力的手掌再次朝着周粥拍去。
周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呼吸都变得困难,只能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降临。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嘭”的一声闷响,以及一阵急促的风声。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原本扑向自己的月寂城主,此刻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往后飞去,重重地撞在广场旁的石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石墙被撞出了一个凹陷,月寂城主从墙上滑落在地,一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月寂城主自己。
没人看清那白袍中年人是怎么出的手,甚至没人看到他动过。
刚才明明还站在入口处的人,仿佛从未移动过,可月寂城主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毫无还手之力。
白袍中年人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只苍蝇。他看着地上的月寂城主,语气依旧平静:“我说过,别动手。”
月寂城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里满是惊骇与忌惮。
他能感觉到,对方刚才那一击,根本没用到全力,甚至连杀心都没有。
若是对方真的想杀他,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月寂城主在万魔岛混了这么多年,最懂得审时度势。
他知道,自己这次踢到了铁板,眼前这白袍人的实力,远不是他能抗衡的。
继续纠缠下去,别说杀周粥,恐怕他和手下这些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深深地看了白袍中年人一眼,又恶狠狠地瞪了周粥一下,眼神里满是不甘,却也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手下沉声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