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博物馆的大门,刺眼的车灯犹如万刃穿透而来。
走来时,这里是新生代的艺术殿堂,而此时回身再望,已是一片灾难现场。
消防队和救护人员也赶到现场。消防车和救护车在街道上紧急行驶,车灯将所有的悲惨映照得更加清楚。各路媒体的闪光灯,更是照得夜如昼。
奔走疾跑的救援人员,紧急抢救的医护人员……
最先冲出来的人们包裹着保温毯,穿梭在人群中寻找家人,有的在警戒线外,苦苦哀求救援人员再次进入;有的躲在消防车下,呆滞着瑟瑟发抖,仍未从恐惧中缓过来;有的正趴在赶来的家人怀中哭泣,有的毫发无损,正在配合警察问询……
巴黎的雨,总是突如其来,浇落尘土,浇落热情,浇落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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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修冷静地拦截下冲上来的隐昔,让救护人员和紫若继续将轩辕思衡装入救护车。拉住他,道:“隐昔,这里更需要你!听着,打起精神来,你的衡公子醒来更想听到你的报告。另外抓紧时间,通知他的家人。”
未等隐昔的回复,紫修已随救护车消失在巴黎的雨夜中。
隐昔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他没有时间感伤。前面是远去的救护车,身后是事故现场。
他一边拨打衡少爷的管家电话,一边奔向现场救援总指挥。
不消一刻,隐昔调动调动集团人员:一队负责对接现场伤亡情况;一队清点和整理展品;一队配合警察调查事故原因。
隐昔是同保安部、警察局共同调取监控室的监控,那十分钟完全是空白的。
初步判断事故的起因是楼板变形导致地断裂,致使短路。但隐昔拿出之前的建筑报批和检验的文件,完全符合法国、欧盟的国际标准。不可能是建筑质量问题。那只剩下一种可能性,是人为因素。但谁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能撼动一栋建筑的楼板呢。完全是超出了常识性的理解范畴。
十分钟前也是一切如旧,没有任何异常。
而十分钟的断电,完全没有记录。
隐昔分派几个部门分头清点展品,记录损失情况。
杂七杂八的损失肯定是有的,有价的展品都还好说。唯有两件无价可估的古董最是麻烦:
一件是斗方丝帛古画的碎裂,沾满了血迹。
另一件是最重要的——六瓣菩提心——竟然不见,不翼而飞。
通过数字生物定位系统,统计和整理博物馆的文物展品只在几分钟完成。唯有六瓣菩提心是不在表内,隐昔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啊?衡公子临时决定展出六瓣菩提心,他不想在此宝物上留有任何现代的痕迹。”
现在却唯一遗失的就是这件稀世珍宝。
“该怎么交代啊?”
再次回到现场的隐昔在六瓣菩提心的展柜中,发现在极为隐秘的角落里,被尘土和碎片掩盖住的一张打印纸条:以物换物。他立即在脑中闪现:收到凤羽箭的包裹。
他立即交予警方,并提到包裹之事。
但后来,得到消息:鉴定上面没有可识别的指纹,也只是普通的打印纸。
整理好现场报告和资料,隐昔安排调度好后续工作。
已是凌晨三点。他一刻不停、拖着疲惫而焦急的神色,赶往巴黎圣安娜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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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安娜医院,手术室门口。
“隐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紧绷了一天的隐昔,哇地一声,涕泪滂沱,道:“我都给他们预定好了餐厅啦,他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呜呜……”
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身材高大却显得有些瘦弱,他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双眼红肿,嘴唇颤抖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像一个走失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坐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他的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不断地用拳头捶打着,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敲碎。那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让人听了都不禁心生怜悯。
“说啊,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事故原因查明了吗?”
“你当时在哪里啊?”
“是啊,你跑哪里去了啊?”
“怎么才来啊?”
“呜呜……”隐昔更是哭得大声起来,一边哽咽地道。“消防署和警察局的结论是,可能是展厅楼板超过承重极限,又发生混乱的奔跑和踩踏,产生共振,……所以……致使楼板变形倾斜。目前……伤亡情况,……除了衡公子,……呜呜……”
“唉呀,我早就说过了,那栋老楼不好买下来用的呀,你看嘛?”
“现在都这样了,你不要再说这种话啦。”
“别说啦,小心被老太太听到哦!”
……
一堆三姑四婆的看热闹嘴脸,偷偷地瞄向轩辕家的老太太——轩辕思衡的奶奶——一身丝绒旗袍,鬓发花白,颈上有一串珍珠项链,目圆有神,紧紧地握着一根镶嵌牛角罢手的降龙木拐杖。
一眼瞅见,老太太冷着一张脸,这些饶舌的婆姨们立马压低了声音,不作声。
“现在情况如何?”轩辕太太——轩辕思衡的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仍在发抖。
“我……我都安排调度好了……”隐昔边哭边说,边说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报告。“我……呜呜……这是展品清单……呜呜……”
“损失情况呢?”在隐昔身后,一直冷言不响的二叔忽地站起来。
“唉呀,你现在还有心思探究什么损失啊。”一直泰然自若未发声的轩辕老太太——跺了几下拐杖,响得好似惊堂木。“我的孙儿思衡受伤才是最大的损失。”
二叔见状讨了没趣,便一招手,带着太太和子女悄悄地溜走了。
轩辕思衡的母亲看着二叔一家远去的背影,磨蹭地走到老太太身旁,她的心里自是没了主意,支支吾吾地道:“老太太,您看……是不是也通知鸿儿先回来……暂代轩辕世家的事务,我的心里……直发慌……虽说……”
“唉,先让他回来吧。”老太太点了点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