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异情绪的剧烈波动如同一场短暂的暴风雨,虽然猛烈,却也将积郁多年的阴霾冲刷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而纯粹的决心。他迅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默和专注,但玲灵能感觉到,那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复仇的暗流。
陈国胜再次被请到了相馆。这一次,凌异没有隐瞒,直接将那张冲洗出来的、揭示火灾真相的照片推到了对方面前。
陈国胜看到照片,先是震惊,随即是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地咒骂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牧之死得冤啊!什么狗屁意外!是哪些天杀的害了他!”
待他情绪稍微平复,凌异才沉声问道:“陈叔,您和师父相交多年,他后来有没有跟您提过一个叫‘影斋’的组织?或者……关于‘绝对真实’的追求?”
“影斋?”陈国胜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对!牧之大概在出事前一年左右,有一次喝多了,跟我提起过几句。他说他接触到了一个很……很偏执的组织,叫什么‘影斋’,里面的人都是一群疯子,追求什么……‘剥离表象,直达本源的真实’。”
陈国胜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牧之说,那些人认为世间万物都是虚幻的表象,只有剥离所有光影、色彩、甚至形态之后,剩下的最本质的‘影’,才是唯一的‘真实’。他们好像在研究某种技术或者……邪术,想要捕捉甚至控制这种‘本质之影’。”
追求“绝对真实”?剥离所有表象,只剩下“影”?凌异和玲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这听起来极度唯心且危险!而师父照片中那个扭曲的“蚀影”,难道就是“影斋”所追求的“本质之影”?或者说,是他们实验的产物?
“师父对‘影斋’是什么态度?”凌异追问。
“牧之很反感!”陈国胜肯定地说,“他说那帮人走火入魔了,为了追求所谓的‘真实’,不择手段,甚至可能……可能在用活人做实验!他还说,他好像无意中发现了‘影斋’的某个秘密,所以才被他们盯上了……当时我以为他喝醉了说胡话,就没当真……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陈国胜悔恨不已。
线索逐渐串联起来。师父沈牧之因为发现了“影斋”的危险秘密而被灭口,火灾现场被伪装,关键证据被搜走。而他留下的这张底片,很可能记录下了当时的真相,或者隐藏着对抗“影斋”的关键信息。“蚀影”则极有可能是“影斋”掌控的某种恐怖力量。
“绝对真实……”凌异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般的寒意,“剥离所有表象,剩下的或许不是真实,而是……虚无和混沌。那个‘蚀影’,给我的感觉就是想要吞噬一切,将万物归于虚无。‘影斋’所追求的,很可能是一条自我毁灭的邪路!”
这个认知让事情的性质变得更加严重。他们面对的,不再仅仅是一个谋杀组织,而是一个拥有危险理念和超自然力量的邪教性质的团体!
“凌先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陈国胜急切地问,“只要能给牧之报仇,救我儿子,我这条老命豁出去了!”
凌异的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缓缓说道:“真相需要证据,复仇需要力量。我们需要找到‘影斋’更多的线索,找到他们存在的证据,以及……找到对付那个‘蚀影’的方法。”
他看向陈国胜:“陈叔,您能详细回忆一下,师父当年还跟您提过‘影斋’的哪些细节吗?比如,他们可能的活动地点,或者有什么特征?”
同时,他心中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单凭他们两人力量太过薄弱,他需要主动出击,重新调查师父的死亡现场(虽然可能已被彻底清理),并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追查“影斋”的踪迹。
而玲灵,则紧紧握住了胸前那枚微微发热的护身符。对抗“蚀影”,她的净化能力或许是关键。她需要变得更强。
“影斋”的阴影,如同巨大的网,缓缓展开。而凌异和玲灵,即将主动踏入这片危险的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