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仙的嘴突然张开，牙齿咬向陈小满的喉咙。那不是普通的攻击，是带着腥风的扑杀，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
陈小满往后一倒，肩膀砸在石台上，右手顺势抽出阴阳永固玺，贴在灰仙后颈。金光渗进去的瞬间，他看见灰仙体内有一团黑东西盘在心口，像虫子一样扭动。
“是蛊。”他低声说。
白小染甩出两条尾巴缠住灰仙腰身，想把他拉开。可灰仙猛地一挣，鼠牙喷出一股黑雾，正撞在她旧伤处。她闷哼一声，尾巴松了半寸。
黄大贵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还在抖。他冲陈小满喊：“你快想办法，我压不住他了！”
陈小满没回话，左手割破手腕，把血滴进灰仙嘴里。血刚入口，就被那团黑虫吸走，连痕迹都没留下。
灰仙的眼睛全红了，嘴角流出带血的黑水。他的爪子在地上划出几道深痕，身体开始抽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骨头里钻。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白小染喘着气，“或者变成别人的傀儡。”
陈小满把玉玺按在自己伤口上，感觉体内的不死之血被什么东西引动了一下。那股热流顺着玉玺回到灰仙体内，金色的血线沿着经脉游走，终于逼得那团黑虫缩了缩。
“有用。”他说。
黄大贵这时候已经变回巨鼠形态，用整个身子压住灰仙的四肢。白小染咬破指尖，在尾巴上画了个符，狐火燃起，绕着灰仙全身烧了一圈。黑气从毛孔里冒出来，发出焦臭味。
灰仙惨叫一声，声音不像老鼠，倒像是人临死前的嘶吼。
“它在反抗。”白小染提醒，“快点解决。”
陈小满点头，把最后一口血灌进灰仙口中。金光在鼠体内炸开，照出那团黑虫的全貌——长着人脸，生着百足，正张嘴咬住灰仙的心脉。
“万魂蛊。”黄大贵认了出来，“这玩意儿能吃掉灵识，把活物变成邪修的耳目。”
话音刚落，灰仙突然暴起，一口咬在黄大贵肩头。老黄痛得直抽气，却还是死死压着不放。
陈小满盯着那团黑影，知道靠自己的力量到极限了。他抬头看向天空，心里默念：“要是有谁能帮一把……现在就是时候。”
风没停，火没灭，可空气忽然安静了一瞬。
一道虚影从空中落下，站在石台边缘。那人穿着褪色的道袍，手里没有兵器，只伸出一根手指。
他没说话，指头直接点向灰仙眉心。
一道符文浮现，只有简单一个字——破。
万魂蛊发出尖锐的叫声，身体裂成数段，黑烟四散。可那符文紧追不舍，像网一样罩住每一缕黑气，最后全部碾碎。
灰仙瘫在地上，呼吸微弱，但眼睛恢复了清明。
虚影看了陈小满一眼，转身要走。
“等等！”陈小满喊，“你是谁？”
那人停下，背对着他，声音很轻：“我不是谁。我只是曾经也站在这里的人。”
说完，身影淡去，像风吹散了烟。
石台震动起来，比之前更剧烈。碑底的裂缝中涌出大量黑气，凝聚成一张人脸，五官扭曲，嘴唇一张一合。
“你们毁我蛊种？”那声音低沉如雷，“那就别怪我掀了这座岛。”
话一出口，地面轰然炸开，黑色潮水从地底喷出，直扑众人所在的位置。
白小染立刻展开仅剩的两条尾巴，挡在前方。屏障刚成型就被冲击得晃动不止，她嘴角又溢出血丝。
“撑不了多久。”她咬牙说。
黄大贵拖着灰仙退到石台背面，自己也靠墙坐下，闭眼调息。他知道接下来的事轮不到他了。
陈小满单膝跪地，手掌贴住地面，将阴阳永固玺插进裂缝。金光再次蔓延，形成一张光网，暂时拦住了黑潮推进的速度。
“还能撑多久？”白小染问。
“不知道。”他说，“但至少能让它慢一点。”
黑潮拍打光网，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次撞击都让屏障颤动一分。白小染的尾巴已经开始发抖，但她没收回。
远处的碑体缓缓倾斜，顶部出现一道裂痕。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爬。
陈小满抬头看着那道裂缝，发现里面有光闪了一下，像是眼睛睁开。
“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他对着碑体说。
没人回答。
风卷着灰烬打转，吹过石台边缘。一只老鼠趴在角落，胸口微微起伏，身上还留着烧灼的痕迹。
白小染忽然开口：“刚才那个虚影……是不是留下了什么？”
陈小满摇头：“我不知道。但他点破万魂蛊的时候，我感觉到玉玺震了一下。”
他伸手去摸玉玺，发现底部多了一道刻痕，极细，像是用针划出来的符号。
还没来得及细看，地面又是一震。
黑潮突然退去，所有声音都停了。连风都不吹了。
石台中央，那道裂缝里缓缓升起一团黑雾，凝成人形轮廓。手指细长，关节反弯，慢慢抬了起来。
“陈小满。”那声音不再是脑子里响起，而是实实在在从空气中传来，“你以为你在救人？”
陈小满握紧玉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不明白。”黑影说，“灰仙吞下第一道黑光时，就已经死了。你现在救的，只是一个容器。”
灰仙的身体突然抽动了一下。
陈小满低头看他，发现他的胸口又浮现出一条黑线，正缓慢向上爬。
“不可能。”他说，“万魂蛊已经被毁了。”
“万魂蛊只是钥匙。”黑影笑了，“真正的东西，早就进去了。”
白小染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黑影的手指指向灰仙：“他不是被附身。他是被选中了。”
陈小满盯着灰仙的脸，发现他的眼皮底下，瞳孔的颜色正在变深。
“放开他。”他把手按在玉玺上，准备再次催动金光。
“没用的。”黑影说，“他已经听不见你说话了。”
灰仙睁开了眼。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混乱，而是平静得可怕。他慢慢坐起来，动作僵硬，像被人牵着线。
他看向陈小满，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说过，会带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