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的声音如同冰锥，穿透薄薄的门板，瞬间冻结了包间里所有的空气。
林小满的心脏骤停，血液仿佛逆流。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她？！是跟踪？是定位？还是……“方舟”的技术已经恐怖到这种程度？
她下意识地想要关掉电脑，拔掉U盘，但手指僵在半空——已经来不及了。凌啸既然能找到这里，必然已经掌握了相当的情报，销毁证据只会显得更加可疑。
门外，凌啸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着的什么情绪：“开门，林小满。我们需要谈谈。现在。”
不是命令式的“跟我回去”，而是“谈谈”。这微妙的措辞变化，让林小满在极致的恐慌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躲藏已经没有意义。她飞快地将电脑屏幕切换到普通的网页界面，然后将那本蓝色册子和黑色U盘迅速塞进贴身的口袋，整理了一下表情，走过去打开了门。
凌啸独自一人站在门外。他穿着便服，但挺拔的身形和冷峻的气质与网咖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阴影，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她，里面翻涌着怒火、审视，以及……一丝林小满看不懂的复杂。
他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先扫视了一眼包间内部，确认只有她一人后，才迈步进入，反手关上了门。狭小的空间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更加逼仄。
“解释。”凌啸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为什么擅自脱离？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林小满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大脑飞速运转。完全撒谎是行不通的，他肯定掌握了一些信息。但全盘托出更危险，星轨和“织网者”的线索绝不能暴露。
她选择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回答，语气带着刻意表现出来的后怕和委屈：“我……我害怕了！剧院那次，还有‘镜界’发来的信息……我觉得待在你们那里也不安全！他们好像什么都知道！我想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顿了顿，观察着凌啸的表情，继续道：“我去了图书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触发了警报，被保安追……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就来了这里。”
她隐去了旧刊室、镜子、b13档案柜和U盘的关键信息，只描述了结果。
凌啸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判断她话语中的真伪。
“图书馆？”他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哪个区域？”
“就……随便走了走，负一层的旧刊室附近。”林小满含糊道。
“旧刊室……”凌啸低声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向前一步，逼近林小满，目光如炬：“你在那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比如，不该出现在那里的物品？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影像？”
他的问题精准得可怕！仿佛他知道那里有什么！
林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面上竭力保持镇定，甚至露出一丝困惑：“异常？没有啊……就是很多旧书旧报纸，还有一面挺旧的镜子……然后警报就响了，我就拼命跑……”
她提到“镜子”时，刻意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但敏锐地注意到，凌啸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知道那面镜子！他果然知道！
凌啸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包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良久，他身上的压迫感稍稍收敛了一些，但眼神依旧冰冷。“你知不知道你擅自行动有多危险？‘镜界’很可能一直在追踪你的信号！你脱离保护，等于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
他的语气带着责备，但林小满却隐约听出了一丝……类似后怕的东西？
“留在你们那里就安全吗？”林小满忍不住反驳，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剧院的事情才过去多久？他们不还是能精准地找到我，甚至拍照威胁？你们的‘最高级别保护’在哪里？”
这话似乎戳中了凌啸的某个痛点，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嘴唇紧抿。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他最终承认，声音低沉，“‘镜界’的技术……出现了我们无法理解的跃升。他们似乎能利用某种……‘现实漏洞’。”
现实漏洞？是指那面能映照出隐藏物品的镜子吗？林小满心想。
“所以，你就选择用这种鲁莽的方式来抗议？”凌啸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以为靠你自己，能对抗得了他们？”
“至少我能掌握一点主动权！”林小满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而不是像个棋子一样，完全不知道下一步会被摆在哪里，甚至不知道拿着棋子的手，到底是敌是友！”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几乎是在质疑凌啸的立场和动机。
凌啸的眉头紧紧锁起，他看着林小满，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翻涌，最终，某种决定似乎在他眼中成型。
“你想掌握主动权？”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林小满一愣。
凌啸拿出自己的加密通讯器，操作了几下，然后递到林小满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份高度加密的文件摘要，标题是——【关于“镜界”可能利用的‘现实锚点’历史遗留接口的初步分析报告】。
“这是我们刚刚获取的最新情报，‘镜界’可能正在尝试激活一些存在于现实世界、与‘伊甸园’服务器创建初期相关的、未被完全清除的‘历史接口’。”凌啸的声音压得很低，“图书馆的旧刊室，就是疑似接口之一。你今天的擅自行动，虽然鲁莽，但某种程度上……证实了我们的猜测。”
他看着她，眼神锐利：“现在，告诉我，你在那里，除了镜子和警报，到底还发现了什么？这是合作，不是审讯。你的信息，可能关系到我们能否抢占先机。”
凌啸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从追捕审问，变成了寻求合作！他甚至分享了一部分关键情报！
这是真的吗？还是更高明的套话技巧？
林小满的心脏狂跳。她看着凌啸那双看似坦诚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又摸了摸口袋里那两样烫手的东西。
星轨的警告、“织网者”的线索、校董的册子……这些是她手中唯一的筹码。
她不能完全信任凌啸，但似乎也无法完全摆脱他。也许……有限的合作，互相利用，是目前最现实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抛出一点无关紧要的“真相”来试探。
“我……我在逃跑的时候，好像在一个很旧的档案柜旁边，捡到了这个……”她犹豫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本深蓝色的册子，但没有提U盘和星轨，“上面有些看不懂的符号和笔记……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将册子递给凌啸。
凌啸接过册子，当他的目光落在封面上那个没有任何文字的深蓝色材质，以及翻看到扉页那个红色的、属于校董E.v.c的奇异符号时，他的脸色骤然剧变！一向冷静的他，竟然失声低呼：
“观测者手札？！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的反应远超林小满的预料！他不仅认识这东西，而且称之为“观测者手札”，似乎知道它的来历和重要性！
就在凌啸震惊地翻阅手札，林小满心中惊疑不定之际——
“砰！！”
包间的门猛地被从外面撞开！林枫（助理凌夜）气喘吁吁、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凌哥！不好了！苏瑾他……他在画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