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冰冷地洒在房间内，映照出陈朵微微颤抖的身影和地板上零星的血迹。
莫鲁贝可挣扎着爬到主人身边，发出微弱而焦急的呜咽声，用脑袋蹭着她冰凉的手。
脖颈上的剧痛和脸颊火辣辣的伤口不断提醒着陈朵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毫不掩饰的杀意、粗暴的侵犯、以及最后冰冷的警告和那份足以毁掉她一切的“礼物”。
剧烈的屈辱、恐惧和愤怒在她心中交织。
然而，在这极致的负面情绪中。
竟还诡异地掺杂着一丝…扭曲的释然和病态的兴奋？
对她而言，平日里唯一的乐趣就是探索别人的梦境。
像摆弄提线木偶般引出对方内心最害怕或最渴望的事情，欣赏他们在自己编织的幻境中挣扎沉沦。
这让她能短暂地感觉自己连接着这个世界，拥有着某种扭曲的掌控感。
今夜，她原本也只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她先找上了那个看起来最简单直白的格雷。
结果看到的“噩梦”是被家人逼着读无穷无尽的宝可梦书籍，幼稚得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趣。
“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太没意思了。”
正是这份无聊，才让她将目标转向了那个看似最温和无害的白泽。
她本以为能从这个老实的年轻人身上挖掘出一些有趣的、或许关于失败或卑微野心的恐惧。
结果没想到…
她撞破的不是什么脆弱的内在，而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门后是冲天的血腥煞气和无数哀嚎的亡魂！
她引以为傲的梦魇之力在那纯粹的、基于无数真实杀戮积累起的恶念面前，不堪一击！
“咳…”
陈朵又咳出一口血沫，却低低地、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破碎。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白泽…”
她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感受着那刺骨的疼痛。
白泽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疯狂，反而让她在极致的恐惧之后，产生了一种病态的、被强烈吸引的感觉。
仿佛一个一直生活在灰白世界中的人，第一次看到了极致浓烈、哪怕代表着杀戮的色彩。
“天快亮了，不能让典庆叔看出异常来......”
良久，她挣扎着爬起来，找出伤药，默默地、仔细地给自己涂抹。
涂抹之后，她动用自己的梦魇之力，迅速覆盖在了脸颊上。
药膏刺激伤口的疼痛让她不时蹙眉，随即而来的是，她脸上的两道痕迹迅速消失。
接着她开始收拾起了满屋子的狼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回到客房，白泽锁好门，仔细感受着体内新增的力量。
那股源自陈朵梦魇之力、被小Z称为能强化秩序之力的能量，此刻激发了它体内的秩序之力。
他心念微动，一股暗沉如墨、带着不祥波动的恶系能量便在他掌心涌动，如同活物。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下意识地尝试将其引导至体表。
那暗沉的能量竟真的如同薄膜般覆盖了他的手臂，散发出一种能扭曲、隔绝精神探知的诡异气息。
“不错不错！”
小Z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响起，
“强烈的占有欲、极致的愤怒与杀意，居然催化你自行领悟了能量覆盖的技巧！虽然粗糙，但方向没错！
这下以后遇到难缠的超能力者或者是超能系精灵，至少有了初步的自保和反制手段，不怕被瞬间控制或偷袭了，甚至还能阻止对方使用瞬间移动逃走。”
然而，白泽对它的夸赞毫无反应，脸上依旧覆盖着一层寒霜。
他散去能量，直接上床背对着小Z挂饰的方向躺下，明显不想搭理它。
小Z的绿色光影闪烁了几下，似乎有些急了，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兴奋，反而带上一丝讨好和急切：
“咳…那个…白泽，那小妞…陈朵，你打算就这么放着？
万一她不顾一切把今晚的事说出去怎么办？
后患无穷啊！
还有，你这新得到的力量运用还很生疏，要不要我再教你几手引导和融合其他力量的技巧？保证......”
面对小Z的连连示好和提议，白泽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仿佛已经睡着。
但他紧绷的背部肌肉显示他清醒得很，只是不想理会。
白泽确实非常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是伤心。
或许一开始，他收服小Z只是看中其基格尔德核心的身份和力量。
视为一个强大的工具、一个需要控制的合作伙伴，甚至是相互利用的对象。
但长时间的相处、共同经历生死、以及小Z无数次在他危机时出手相助。
早已让白泽在潜意识里将小Z视为了与龙头地鼠、幼基拉斯它们一样，是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值得自己豁出一切去保护的家人。
他可以对全世界虚伪算计，但对自己认可的家人，他付出了罕见的、近乎疯狂且偏执的真诚与维护。
而小Z今晚的“考验”和冷眼旁观，在他看来，是一种对这份家人关系的背弃和玩弄。
这比任何外部威胁都更让他感到愤怒和…失望。
他也想过，小Z是至高无上的秩序神，也从小Z那里得到了帮助和秩序之力。
但是......
他就是接受不了......
他甚至希望。
小Z那个时候只是一只普通的精灵，没有能救他的实力都行。
小Z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它沉默了很久，光影微微黯淡下去。
最终，它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有丝毫玩笑或算计的成分，变得异常严肃和诚恳：
“白泽…这次，是我错了。
我以秩序之名起誓，绝不再用这种方式考验你与我们之间的联结。
你的意志和对伙伴的心，我已彻底看清，毋庸置疑。
请…原谅我这一次。”
它的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低姿态的请求意味。
白泽依旧没有立刻回应。
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就在小Z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白泽才缓缓翻过身，目光平静却深邃地看着小Z的光影。
“没有下次。”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绝对没有！”
小Z立刻保证，光影都明亮了几分。
一场信任危机，在小Z罕见的低头和保证下，暂时得以化解。
但裂痕已然产生，白泽也会心有余悸。
重新闭上眼睛，这一次，他才真正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