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圣城的喧嚣被传送阵的白光彻底隔绝。
当秦寿双脚重新踩在合欢宗那铺满黑曜石的广场上时，空气里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脂粉与血腥味的魔门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家的味道。
“嗡——”
传送阵的光芒刚刚散去，原本喧闹的广场瞬间死寂。
数百名正在晨练或领取任务的外门弟子，动作整齐划一地停滞。
无数道视线聚焦在秦寿身上。
没有了往日的嫉妒、不屑或是垂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看神迹的狂热与敬畏。
这个男人，仅凭炼体境修为，在正道大本营天衍圣城，强吻了元婴后期的冰魄仙子冷白峰，甚至全身而退。
这是把正道的脸面扔在地上踩，顺便还吐了口唾沫。
魔门崇尚什么？
不是仁义道德，是随心所欲，是肆无忌惮，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秦寿做到了所有魔修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秦长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广场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秦长老威武！”
“秦长老简直是我辈楷模！”
“我要给秦长老生猴子！”
秦寿背着破刀，双手插兜，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欢呼，只是淡定地挥了挥手。
【宿主，您现在的人气值已经爆表了。】
【建议您趁热打铁，推出一款“秦寿同款红裤衩”，绝对能卖断货。】
系统那贱兮兮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滚蛋。”
秦寿在心里骂了一句，脚下步伐加快。
这种虚名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听雨阁里那几位“姑奶奶”。
他在天衍圣城搞出这么大动静，柳如烟她们不可能不知道。
家里肯定已经摆好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穿过几条回廊，听雨阁那熟悉的精致阁楼映入眼帘。
还没进门，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便从门缝里渗了出来。
这寒意不是冷白峰那种纯粹的冰冷。
而是一种混合了陈年老醋、幽怨、愤怒以及某种“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复杂气息。
秦寿推门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半秒。
【警告！前方高能反应！】
【检测到极高浓度的“怨妇力场”！】
【建议宿主立刻滑跪，或者准备好您的膝盖。】
“滑跪？我秦某人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秦寿冷笑一声，猛地推开了大门。
“砰！”
大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厅内的画面瞬间定格。
正厅的主位上，坐着的不是柳如烟，也不是潘瑾怜。
而是一身华贵宫装，下巴抬得比天还高的圣女乔尤馨。
柳如烟和潘瑾怜分坐左右。
柳如烟手里把玩着那条粉色的“同心绕指柔”，指尖缠绕，丝带绷得笔直，发出“崩崩”的脆响。
潘瑾怜则是在擦拭她的冰魄剑，剑身寒光凛凛，每擦一下，室内的温度就降一度。
至于乔尤馨。
她手里端着茶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哟，稀客啊。”
乔尤馨的声音阴阳怪气，酸得能把人的牙给倒了。
“这不是咱们威震正魔两道，连元婴女剑仙都能拿下的大情圣，秦大长老吗？”
“怎么？天剑山的风景不好看？还是那位冰魄仙子的滋味不够好？”
“竟然舍得回咱们这破烂合欢宗，来看我们这些庸脂俗粉？”
话音刚落。
“咔嚓”一声。
柳如烟手里的丝带断了一截。
“咔嚓”又一声。
潘瑾怜手里的擦剑布被剑气绞成了粉末。
这两个女人虽然没说话，但这配合打得，简直天衣无缝。
整个大厅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要是换个普通男人，这会儿估计早就吓得跪地求饶，赌咒发誓自己只是逢场作戏。
但秦寿是谁？
他是要把这群女人调教成“道理”的男人。
秦寿没有接乔尤馨的话茬，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径直走到那张唯一的空椅子旁——那是位于正厅中央，正对着三女的位置，像是审讯椅。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二郎腿一翘。
“渴了。”
秦寿吐出两个字。
三女愣了一下。
这剧本不对啊！
他不该解释吗？不该心虚吗？
“苏晴！”
秦寿喊了一声。
角落里，一直尽量降低存在感、生怕被战火波及的苏晴，条件反射般地窜了出来。
她手里捧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哆哆嗦嗦地递到秦寿嘴边。
“主……主人，请用茶。”
苏晴的声音细若蚊蝇，根本不敢看另外三个女人的脸色。
秦寿就着苏晴的手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视线在三女身上扫了一圈。
“怎么？都不说话？”
“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乔尤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华贵的宫装都快被撑爆了。
她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摔。
“秦寿！你别太嚣张！”
“你真以为你做了那种事，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纵容你？”
“那可是冷白峰！是正道的执法长老！你招惹谁不好，去招惹那个疯女人？”
“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嫌我们合欢宗活得太安逸了？”
乔尤馨这话虽然带着刺，但仔细听，里面却藏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柳如烟也终于忍不住了。
她那双勾魂的桃花眼里，此刻全是水雾，看起来委屈极了。
“寿寿……你是不是不喜欢师娘了？”
“那个冷白峰有什么好？那个冰块脸，哪有师娘知冷知热？”
“你居然还……还亲了她！”
“呜呜呜，你不干净了！”
潘瑾怜虽然没说话，但她手里的剑已经出鞘半寸，剑尖直指秦寿的眉心。
意思很明显：给个解释，不然剁了你。
面对这终极修罗场。
秦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他伸手入怀，摸索了一阵。
三女的视线瞬间被他的动作吸引。
是要拿礼物哄她们吗？
还是拿什么定情信物来赔罪？
“啪！”
一本破破烂烂、甚至还沾着点油渍的兽皮古籍，被秦寿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那书页枯黄，边角卷曲，看起来就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废纸。
封面上依稀可见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百草解》。
“这是什么？”
柳如烟止住了假哭，好奇地凑了过来。
“一本破书？”
乔尤馨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秦寿，你这是什么意思？拿这种破烂来打发我们？”
秦寿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这是宗主赏的。”
一句话，让原本准备发飙的乔尤馨瞬间闭嘴。
宗主叶洁依。
那是合欢宗的天。
哪怕是一张厕纸，只要是宗主赏的，那也是圣物。
“宗主赏你这种凡俗医书做什么？”
潘瑾怜皱眉，她博览群书，自然知道《百草解》是凡间郎中用来辨识草药的入门读物，连修真界的低级灵植图鉴都算不上。
秦寿嘴角带着神秘的笑意。
“这书本身不值钱。”
“但这上面的内容，加上我这几天的感悟，却让我发现了一条全新的路子。”
他说着，从旁边的果盘装饰里，随手抓了一把青翠欲滴的……草。
那是“晨露草”。
合欢宗绿化带里最常见的一种杂草，除了长得快、有点清香味之外，没有任何药用价值。
连宗门里的灵兔都嫌弃这玩意儿口感太涩。
“你要干嘛？”
乔尤馨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寿把那把草塞进了嘴里。
“你也疯了？”
“那是喂牲口的草！”
秦寿没有理会她的惊呼。
他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看着。”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
【宿主，您这是在cosplay神农尝百草？】
【不过友情提示，这草刚被那只叫‘旺财’的灵犬撒过尿。】
“咳！”
秦寿差点一口气呛死。
他强行压下胃里的不适，调动体内的鸿蒙紫气。
“给我炼！”
他在心中低吼。
下一秒。
异变陡生。
秦寿的腹部突然亮起了一团金色的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仿佛有一尊上古洪炉正在他体内苏醒。
“轰隆隆——”
一阵低沉的闷响从他肚子里传出来。
那是鸿蒙圣体全力运转的声音。
原本被他嚼碎吞下的晨露草，在这股霸道至极的鸿蒙之火的灼烧下，瞬间分解。
杂质被剔除，化作黑烟消散。
仅剩的那一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草木精华，被鸿蒙紫气强行捕捉、压缩、提纯。
如果是普通的炼丹炉，哪怕是地阶丹炉，也不可能从这种杂草里提炼出什么东西。
但鸿蒙圣体不一样。
它是天地初开时的本源法则。
它能把“有”变成“无”，也能把“微小”放大成“宏大”。
这是规则层面的降维打击。
“咕噜噜……”
秦寿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三女屏住了呼吸。
她们虽然不知道秦寿在搞什么鬼，但那种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丹道韵味，却让她们感到心惊肉跳。
那是比宗门首席炼丹师还要纯粹的药香！
“呼——”
一炷香后。
秦寿猛地张开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紧接着。
“噗！噗！噗！”
十几颗圆滚滚的东西，像机关枪一样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噼里啪啦地掉在桌子上，弹跳着，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那是丹药。
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紫色，每一颗都有龙眼大小，表面甚至还萦绕着一圈淡淡的丹纹。
一股浓郁到让人闻一口就觉得神清气爽的清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听雨阁。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潘瑾怜手里的冰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柳如烟张大了那张樱桃小嘴，下巴都快脱臼了。
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乔尤馨，此刻也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些还在滚动的丹药。
“这……这是……”
潘瑾怜颤抖着伸出手，捏起一颗丹药。
她是识货的。
这丹药入手温润，药力内敛而不散，丹纹浑然天成。
这分明是……玄阶上品的丹药！
这种丹药，通常需要用数十种珍稀灵草，由三品以上的炼丹师，在丹炉前守个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炼制出来。
而且成丹率极低。
可秦寿呢？
他吃了把草。
用肚子当炉子。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吐出来十几颗？！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