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与苏棠驱车离开研究所,夜色沉沉,车灯如两束利剑划破黑暗。
车内气氛略显凝重,方才的惊险尚未完全褪去,两人各自陷入沉思。
“你还记得那个保险柜吗?”苏棠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急切,“我在拿资料的时候,夹了一张照片出来。”
顾砚眉头微蹙,一边稳住方向盘,一边侧头看她:“照片?”
苏棠从手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到他眼前。
照片上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姿笔挺,神情肃穆。
而在背面,写着一行字——
“若你看到这张纸,说明我已经无法亲口告诉你。”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顾砚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陡然锐利:“这字迹……是我父亲的。”
苏棠心头一震,迅速翻开之前带出来的档案,仔细核对后低声道:“这不是普通的研究记录,它指向另一个未被公开的密室档案库。”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做出了决定。
“我们回去看看还方便不方便。”顾砚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猛地调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地下研究所深处,警报早已解除,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火药与焦灼的气息。
他们绕过已被炸毁的通道,借由苏棠事先准备好的备用路线潜入地下室核心区域。
尘封已久的档案室内,蛛网密布,铁质书架斑驳陈旧,像是被遗忘了几十年的秘密仓库。
苏棠打开便携式照明灯,冷光扫过墙面,映出一块不起眼的金属板。
“应该就是这里。”她低声说。
顾砚上前,手掌贴在金属板中央,轻轻按下。
只听“咔哒”一声,机关启动,整面墙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小房间。
屋内正中摆放着一个老旧的保险柜,上面布满灰尘。
苏棠用工具撬开锁扣,门缓缓开启,一股陈年纸张的霉味扑鼻而来。
一本黑色封面的文件静静躺在其中。
顾砚拿起,指尖颤抖地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终止计划申请书……”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是我父亲亲笔签署的。”
苏棠凑近一看,心也跟着揪紧了。那上面赫然写着:
> “天启计划危害人类未来,吾愿承担一切后果,请终止项目推进。”
顾砚的手指死死捏住纸页边缘,喉结滚动,眼中情绪翻涌:“我一直以为他是被迫卷入这场阴谋的……原来,他也曾试图阻止这一切……可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苏棠看着他痛苦的模样,轻声说:“也许他希望你能做出不同的选择。”
顾砚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目光坚定如刀:“那么,我不会让他失望。”
就在这时,耳麦中传来外部线人焦急的声音:“不好!顾明哲突然闯进顾母病房,手里拿着剪刀,情况很危险!”
两人脸色齐变。
与此同时,顾家老宅病房内,一片混乱。
顾明哲双眼赤红,手持剪刀抵在顾母脖颈上,嘶吼道:“你们谁都不能把我赶出去!我是顾家人!我要继承权!我要董事会席位!”
周医生站在不远处,冷静观察局势,悄悄按下了袖中的紧急联系按钮。
“你现在做的一切只会让你失去更多。”周医生语气平稳,“放下剪刀,我们可以谈。”
“闭嘴!”顾明哲怒吼,“你们都骗我!什么‘天启计划’早就终止了,可明明还在继续!我查到了!顾砚和苏棠拿到了所有证据!他们要毁了顾家!”
“是你自己不甘心罢了。”周医生步步逼近,语调依旧温和,“你以为掌控了一切,其实你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顾明哲猛然回头,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不……不可能……我父亲怎么会……”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修缮工小林从背后冲上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警笛声适时响起,几名警察冲进来将顾明哲制服带走。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他咆哮着,被拖出了病房。
周医生走到顾母床边,轻声安抚几句后,转身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回到车上,夜风穿窗而过,吹乱了苏棠的发丝。
她靠在座椅上,望着手中那份录音器,眼神深邃。
“刚才在档案室角落,我发现这个藏在抽屉夹层里的东西。”她将录音器递给技术人员,“加密等级很高,得花点时间解码。”
顾砚握着方向盘,目光望向前方黑压压的道路,心中却已燃起新的风暴。
而那段录音中,或许藏着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整个天启计划真正的终点。
夜风猎猎,车窗外霓虹如流光划过。
车内一片沉寂,只有车载导航的机械女声偶尔报出转弯提示。
苏棠将那枚小巧的录音器交给了随行的技术人员后,便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她能感觉到顾砚的沉默中藏着翻涌的情绪风暴,就像雷云压境前最后的平静。
“他想告诉我什么。”顾砚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得仿佛不属于他自己。
苏棠转头看向他,目光柔和,没有说话。
不多时,技术人员传来解码结果——录音已可播放。
车内扬声器传出沙沙杂音,随即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 “韩曜,我不会再继续‘天启计划’。”
> “你背叛了我们的理想!”怒吼声撕裂空气。
> “不,”顾父语气平静,“真正的理想,不是控制世界,而是守护值得守护的人。”
话音落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车内气氛骤然凝滞,连空气都似乎沉重了几分。
顾砚的手指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喉结滚动几次,最终缓缓闭上眼。
一滴泪水无声滑落,在脸颊留下一道透明的痕迹。
“原来……他一直在教我怎么做人。”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苏棠轻轻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掌心温热,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说。
回到顾家主宅,已是黄昏。
夕阳将整座别墅染成金红色,宛如燃烧的晚霞。
书房内,顾砚站在窗前,目光落在父亲年轻时的照片上。
照片中的男人眼神深邃、面容刚毅,正如同现在的他。
他缓缓抬手,轻触玻璃相框,低声呢喃:“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证明自己的儿子,而是能承担一切的顾家人。”
身后脚步声轻响,苏棠走了进来,静静地站到他身后,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你已经做到了。”她轻声说,“而且,你会做得更好。”
顾砚没有转身,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洒落,两人身影在光影中重叠,仿佛融为了一体。
他转向苏棠,指尖在桌沿轻叩两下:明晚顾氏的慈善晚宴,你准备好了吗?
苏棠正要回答,余光却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车灯——那辆黑色轿车,已经连续三天出现在他们附近。她缓缓勾起嘴角:看来,这场晚宴会比想象中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