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窗帘缝隙里洒进来，落在桌面和键盘上。
咖啡的香气弥散开，我和她并排坐着，电脑已经开机。
昨晚从云海大学带回的那一叠卡片，整齐地摊在桌上，纸边带着一点墨水味。
“先把照片拍完？”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好，我来调光，你来摆放。”我说。
我们把台灯往前推，让光线落得更柔和，再铺上一张浅灰色的布。
她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第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夜跑后的一杯豆浆，像是被点亮”。
我按下快门，屏幕里那行字清晰地浮现。
拍完一张，她轻轻放到另一叠，动作像是在整理纪念品。
“这一张的故事挺甜。”她笑了笑。
“下一张。”我回应。
拍摄、翻页、录入，节奏很快，但每一行字都让人停顿。
有一张写着：“期末夜里，楼下阿姨悄悄给我们煮了姜汤。”
她读到这句，眼睛亮了一下：“这个要标注‘深夜、宿舍、温暖’。”
我点头，把标签录进表格。
中途我们停下来喝水，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阳光跟昨天一样，但感觉更忙。”
“忙得开心。”我说。
她眨眨眼：“嗯。”
拍到第十五张，纸片边缘有些皱，我把它压平，再对焦。
上面写着：“失眠的时候，图书馆门口的灯一直亮着，我就不害怕了。”
我吸了口气：“这句配图要放到封面轮播？”
“放第三张，前两张想给食物。”她很快决定。
我们继续合作，手指在键盘和纸张间往返，像一段安静的合奏。
上午十点，李明发来消息，问进度如何。
我回复：“已拍完二十张，正在上传，下午前给你初版链接。”
李明回了个点赞的表情。
她笑着说：“他一定在教室偷偷看手机。”
我也笑：“希望他别被老师抓到。”
我们切换到后台，创建了“夜行信箱”的专题页面。
她选了深蓝色做底色，像夜空；我加了星点纹理，让页面有微光。
第一条故事上墙时，她轻声读：“夜跑后的一杯豆浆，像是被点亮。”
我把音频按钮放在标题旁，“要不要加个小铃声？”
“不要，保持安静。”她说，“夜里应该是静的，字自己会发光。”
她的话让我顿了一下，笑着删掉了音效。
午饭时间，我们简单煮了面条，一边吃一边看页面加载速度。
“服务器还行，没有卡。”我说。
“下午要不要开个小直播，让那些学生看看上线流程？”她问。
我思考了一下：“可以，晚上九点，最符合‘夜行’的气氛。”
她点头：“那要提前发公告。”
我们写了一段通知，语气诚恳又轻快：
“夜行信箱专题今晚九点上线直播，一起见证这些夜色里的故事。”
发出去后，后台留言很快冒了上来。
“谢谢你们把我们的信箱做成了网页。”
“期待看到自己的那张卡。”
“能不能把信箱也做成别的学校的版本？”
她看着这些留言，眼睛里有光：“已经有人想复制了。”
“复制得越多，夜里就越亮。”我说。
下午两点，我们把所有卡片拍摄完，开始文字校对。
她念，我对照。
“深夜、宿舍、温暖。”她读。
“标注一致。”我说。
“女生寝室，薯条味。”她读。
我忍不住笑：“这个标签怎么写？”
她也笑：“‘薯条味的夜’。”
我敲下这行，心里很轻。
三点半，页面基本排好，剩下配图的尺寸要再调。
我把缩略图做成胶片边框，她说像旧电影，很合适。
“晚上九点直播前，先让云海那边看看预览？”她问。
“发给李明。”我把预览链接发过去，顺便加了个注释：如有改动，随时说。
五分钟后，李明回：“好看，没意见，晚上会和同学一起看。”
她长出一口气：“那我们专心准备直播。”
晚饭我们简单做了烤土豆，加了迷迭香。
房间里是温热的香气，电脑屏幕亮着深蓝色的页面。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像是在等一场小型首映。”
“确实。”我说。
八点半，我们打开直播软件，调试声音和画面。
“这样能看到页面滚动吗？”她问。
“能，清晰。”我调整了焦距。
弹幕还没开始，屏幕右侧已经出现了提前进入的用户。
有人留言：“坐等九点。”
有人问：“能讲讲背后故事吗？”
她看着这些文字，深呼吸：“好像要上台演讲。”
“我们只是在讲家。”我拍拍她的手。
九点整，直播开始。
我对着镜头打了招呼：“晚上好，欢迎来看‘夜行信箱’上线。”
她接着说：“这些卡片来自云海大学，同学们把夜里的味道写下来，我们帮忙让它们发光。”
我们滚动页面，每一张卡片停留几秒，让观众看清字迹。
弹幕很安静，没有刷屏，偶尔出现一行：“那杯姜汤好暖。”或“灯一直亮着，真羡慕。”
她讲到“失眠时图书馆门口的灯”，声音柔下来：“有人说，只要灯亮，就有人陪着。”
屏幕上的爱心数一点点跳动，像呼吸。
讲完主要部分，我们开放提问。
“可以投稿吗？”有人问。
“可以，在网站首页有入口。”我回答。
“别的学校能用模板吗？”
“我们会开源页面样式，也可以帮忙部署。”我补充。
她补了一句：“如果你们有自己的夜行故事，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把它放上去。”
直播持续了四十分钟，结束时，弹幕飘过一行：“谢谢你们，夜里不孤单了。”
她看到这行字，嘴角轻轻抬起：“原来有人等这个。”
“我们也等。”我说。
结束直播，她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放松下来。
“感觉像完成了一场演出。”她笑。
“而且不累。”我说，“因为台下的人在听。”
她把电脑合上，灯光变得柔和。
窗外有风，吹动窗帘，夜色慢慢落下。
我们坐在沙发上，没有急着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起身：“想不想下楼散步？买点夜宵。”
“好。”我说。
我们披上外套，下楼。
夜风带着面包房的香味，街角的小摊灯光晃动。
她点了两杯温牛奶，还要了一份烤地瓜。
摊主把地瓜剥开，热气腾起，甜香扑面而来。
我们站在路边，一口一口吃，掌心暖了起来。
路灯把影子拉长，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今天好像走了很长的路，其实只是在屋里坐着。”
“也在夜里走了一段。”我指着手机，“刚刚那场直播，就是在夜里走路。”
她笑出声：“也是，走过很多人的故事。”
回到楼上，她打开手机，新的私信已经堆了一长串。
“有人问能不能把模板发到他们的社团邮箱，还有人想做线下展板。”她念给我听。
我靠过去：“那就整理一个‘夜行信箱工具包’吧，明天发。”
“包含页面样式、标签建议、拍摄指南、装订模板。”她一边数，一边在便签里敲字。
我补充：“加上联系我们的方式，还有常见问题，比如隐私怎么处理。”
她点头，把这些条目排成清单。
我们又收到了李明的消息。
“有同学在教室里看完直播，说想把信箱搬到图书馆门口。”李明写。
她笑：“他们的夜晚会越来越亮。”
我回了句：“明天把海报发你。”
时间接近十一点，我们重新坐回桌前，检查统计后台。
访问曲线在九点半有一个明显的峰值，留言也在上涨。
她用手指点着屏幕：“这些数字像跳动的灯。”
“每一个灯都有人在看。”我说。
她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以前夜里我会觉得教室空空的，现在想到有这么多人在同一个时间看着这些字，心里就不空了。”
我握住她的手：“我们给了他们灯，也给自己灯。”
“嗯。”她的手指收紧。
为了防止遗漏，我们把今天的流程写成文档：拍摄、标签、上传、校对、直播、答疑。
她在文档最后写了一行：“保持温柔，保持细致。”
我在下面又加了一行：“保持慢，别怕花时间。”
写完，我们一起把文档发到云盘，命名为《夜行信箱操作手册》。
准备睡觉前，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笔记本。
“想写点东西。”她说。
她在本子上写：“今天，夜色被二十多张卡片点亮。我们坐在电脑前，像守夜人。”
我看着那一行字，心里静下来。
她合上笔记本，把它放回书架。
“这些记录也会成为以后的卡片。”她说。
“到时候记得把今天的味道也写进去。”我说。
她想了想：“今天的味道，是烤地瓜加温牛奶，加夜风。”
“还要加直播结束后那一分钟的安静。”我补充。
她点头：“那是最甜的一分钟。”
窗外的风声里夹着远处汽车的鸣笛，城市仍在流动。
她靠在我肩上，小声说：“明天想去巷子里的小摊，多收几张卡。”
“好，带着‘工具包’去。”我说。
片刻后，她低声说：“谢谢你和我一起做这些。”
我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远处城市的微光。
我们靠在一起，感觉夜色被一点点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