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的互市市场里,人声鼎沸却乱成一团。汉商的布摊前,羌民指着棉布喊:“昨天还是五十文一匹,今天怎么就涨到七十文了?”汉商翻着白眼:“进价涨了,我总不能亏本卖吧?”旁边的肉铺更离谱,称肉的秤杆翘得老高,羌民质疑秤不准,老板直接挥着刀赶人。
市场角落,几个官差袖手旁观,甚至偷偷从汉商手里接过银子。一个穿皮袍的羌民气不过,掀翻了肉摊,双方扭打起来。官差这才上前,却只拉着羌民骂:“敢在互市闹事,活腻歪了?”
沈清晏带着晚晴和吏员来巡查,正好撞见这一幕。她快步上前,喝止官差:“住手!互市有互市的规矩,凭什么只罚羌民?”官差见是经略使,连忙松开手,却嘴硬道:“经略使,是他先掀摊的……”
“是他缺斤短两在先!”羌民激动地说,“我买三斤肉,回家称只有两斤半,找他理论还被骂!”沈清晏让人拿来肉铺的秤,当场校验,果然是秤砣做了手脚。她脸色一沉,对吏员说:“把这个肉铺老板和这些官差都带回衙门!”
回到衙门,沈清晏立刻开审。肉铺老板熬不过刑,很快招供:“是市场主管刘三让我这么干的,他说羌民不懂秤,多收的钱我们对半分,官差那边他会打点。”
“刘三是张通判的远房表弟。”赵珩刚好从城外回来,一听供词就明白了,“这是张启故意纵容的,就是想让羌民对新政不满。”他走到沈清晏身边,递过一份密报,“孤让人查了,刘三每月都要给张启送银子,账本都在这了。”
沈清晏看着密报上的数字,冷笑一声:“难怪他这么反对新政,原来靠欺压羌民赚了这么多黑心钱。”她立刻让人去传刘三,同时制定“互市三证”制度:统一度量衡的“公平证”、明码标价的“诚信证”、羌汉双语的“纠纷调解卡”。
“光有制度还不够,得有人监督。”赵珩建议,“让木巴首领派几个羌民代表,和我们的吏员一起管理互市,双方互相监督,谁也别想搞猫腻。”沈清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让晚晴负责登记互市台账,每天的交易额、投诉量都要记录在案,公开公示。”
第二天,互市市场里竖起了高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互市三证”的具体规定,旁边摆着十几杆标准秤。木巴带着羌民代表来上任,汉商们见有瑞王的禁军巡逻,再也不敢缺斤短两,互市秩序很快恢复。
刘三被抓后,张启终于坐不住了,亲自来衙门求情:“经略使,刘三年轻不懂事,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沈清晏拿出他收受贿赂的证据:“张通判,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刘三每月给你送的银子,比秦州的税粮还多,你打算怎么解释?”
张启脸色惨白,说不出话。赵珩在旁边添了把火:“张通判,陛下让我们来推广新政,是让边地百姓安居乐业的,不是让你中饱私囊的。你要是再敢插手互市的事,孤直接奏请陛下,罢免你的官职!”
张启灰溜溜地走了。沈清晏和赵珩相视一笑,晚晴端着刚做好的台账进来:“小姐,这是今天的互市记录,交易额比昨天涨了三成,投诉量是零!”
“太好了!”沈清晏接过台账,越看越高兴。赵珩凑过来看,指着其中一笔交易说:“羌民买了这么多棉布,看来是要做过冬的衣服了。”他顿了顿,“孤让人从汴京调了一批纺织机,马上就到,到时候可以在羌民聚居区开个纺织工坊,让羌民妇女也能赚钱。”
沈清晏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既能增加收入,又能促进羌汉融合。殿下,你怎么越来越懂民生了?”赵珩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跟你学的呗,看你在陈州怎么让灾民就业,我就照着学。”
傍晚,两人带着晚晴去互市巡查,正好赶上木巴在给羌民分发“纠纷调解卡”。木巴见到两人,笑着迎上来:“经略使,瑞王殿下,现在互市公平多了,羌民都夸你们是好官!”他指着不远处的摊位,“您看,汉商和羌民都开始合作做生意了。”
沈清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汉商和一个羌民正一起摆放货物,脸上都带着笑容。赵珩感慨道:“这才是边地该有的样子,军民同心,汉羌一家。”他转头对沈清晏说,“清晏,你做到了。”
沈清晏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就见一个禁军士兵匆匆跑来:“殿下,经略使,汴京急报,李丞相已经出京,三天后就到秦州!”
赵珩脸色一沉:“来得真快。”沈清晏却很平静:“来了正好,我倒要看看,他能挑出什么毛病。”她对赵珩说,“殿下,我们得尽快把互市、工坊、学堂的台账都整理好,李丞相要是来查,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放心,孤已经让人去做了。”赵珩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一下,“不管他来干什么,孤都会护着你。”沈清晏抬头看他,月光下,少年王爷的眼神格外认真,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