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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12月7日,冬至前的西沟村。

天还没亮透,老羊倌王铁柱就赶着羊群往山沟里走。那年冬天特别冷,沟里的溪水都结了冰,羊蹄子踩在上面发出的脆响。王铁柱裹紧了破棉袄,嘴里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迅速凝结又消散。

这鬼天气...他嘟囔着,忽然看见溪边有个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的,被溪水冲到了冰面上。

王铁柱走近用放羊棍捅了捅,袋子没破,但散发出一股怪味。他皱起眉头,又用力捅了一下,这次袋子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煮得发白的肉块。

哎哟我的娘!王铁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羊群四散奔逃。

县公安局的吉普车颠簸了两个小时才到西沟村。民警陈风跳下车时,现场已经围了一圈村民,几个穿制服的乡派出所民警正在维持秩序。

陈队,您可算来了。乡派出所所长刘建军迎上来,脸色难看,情况不太妙。

法医老周蹲在溪边,正用镊子夹起一块肉仔细查看。陈风走过去,闻到一股混合了血腥和煮肉的味道。

死者男性,被分成了至少七块,部分组织被煮熟过。老周头也不抬地说,从肌肉纹理和骨骼判断,年龄在35到45岁之间。

陈风蹲下身,戴上手套翻看那个黑色塑料袋。是那种常见的化肥袋,内侧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袋口用麻绳扎紧,绳结打得很专业,像是经常捆东西的人干的。

身份确认了吗?陈风问。

刘建军摇摇头:村里正在排查失踪人口。不过...他压低声音,我怀疑是田晋生。

田晋生?

村里的光棍,45岁,游手好闲,名声很臭。刘建军撇撇嘴,已经三天没人见到他了。

陈风点点头,环顾四周。西沟村坐落在两山之间的狭长沟谷中,百来户人家沿溪而建。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村下游,离最近的住户也有二里地。这是个抛尸的好地方——平时少有人来,溪水会冲刷掉痕迹,冬天结冰又会让尸体暂时搁浅。

张旭!陈风喊了一声。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民警跑过来,手里拿着笔记本:陈队,我查过了,最近一个月村里没有外人进出,县里也没接到失踪报案。

先查田晋生。陈风说,走访他的邻居和常去的地方。

张旭点点头,年轻的脸庞在寒风中冻得通红。他是去年从省警校毕业的高材生,被分配到县公安局刑侦队,这次是他第一次接触碎尸案。

田晋生的家在村东头,是间低矮的土坯房,门前堆着柴火和空酒瓶。陈风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酒精、汗臭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屋里凌乱不堪,炕上的被褥黑得发亮,地上散落着扑克牌和空酒瓶。墙角有个煤炉子,上面的铁锅没洗,残留着一些凝固的油脂。

陈队,你看这个。张旭从炕席下抽出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

陈风接过来翻看,上面歪歪扭扭地记着一些人名和数字,像是赌债记录。最后一页写着董小兰三个字,被反复描黑,旁边画了个叉。

董小兰是谁?陈风问。

刘建军叹了口气:是村里张永和的媳妇,去年上吊自杀了。

为什么自杀?

三个民警互相看了看,刘建军压低声音:听说是被田晋生...欺负了。那之后张永和从城里回来,跟田晋生打了一架,差点出人命。

陈风眉头紧锁:张永和现在在哪?

应该回城里打工去了。他在建筑队干活,平时很少回来。

陈风环顾这个肮脏的房间,注意到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他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已经干了。

老周,过来取样。陈风站起身,通知县局,这里可能是第一现场。

法医的初步检验证实了陈风的猜测。田晋生家里发现的血迹与死者血型一致,煤炉上的铁锅里也检测出了人体组织残留。更关键的是,在田晋生的炕沿下找到了一把带血的斧头,斧柄上缠着布条,像是为了防止打滑。

凶手是在这里分尸的,陈风在案情分析会上说,然后用田晋生自己的锅煮了部分尸体,可能是为了破坏dNA证据。

90年农村谁会知道dNA?张旭疑惑道。

陈风摇摇头:不一定是为了破坏证据,也可能是某种...仪式。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九十年代初,dNA技术在中国刑侦领域还是个新鲜词,县局根本没有相关设备,得送到省厅才能做检测。

重点查张永和,陈风敲了敲桌子,他有充分的作案动机。

第二天,陈风和张旭来到张永和家。这是间比田晋生家整洁得多的砖瓦房,门前种着几棵枣树。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坐在门槛上择菜。

大娘,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想找张永和了解些情况。陈风出示了证件。

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永和不在家,去城里干活了。

什么时候走的?

有...有个把月了。老妇人的手微微发抖,同志,出啥事了?

陈风没有回答,继续问:田晋生死了,您知道吗?

老妇人手里的菜掉在地上:死...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杀害的。陈风紧盯着她的眼睛,您儿子和他有过节,对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妇人突然激动起来,小兰走了后,永和是打过他,但被我拦住了...我儿子不会杀人的!

陈风注意到屋里墙上挂着张永和和董小兰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年轻女子眉清目秀,笑容羞涩。照片前摆着个小香炉,插着三根燃尽的香。

能看看您儿子的房间吗?陈风问。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领着他们进了西屋。房间很简朴,一张床,一个衣柜,墙上贴着几张年画。陈风打开衣柜,里面整齐地叠着几件衣服,最下面压着一双沾满泥巴的胶鞋。

这鞋...陈风拿起胶鞋,发现鞋底纹路与田晋生家门外的脚印吻合。

老妇人的脸色变得煞白:这...这不可能...

大娘,您儿子最近真的没回来过?张旭问。

老妇人突然跪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同志,我儿子是清白的!他...他上周是回来过,但只住了一晚就走了,他说工地上忙...

陈风和张旭对视一眼。田晋生的死亡时间正是三天前。

回县局的路上,张旭兴奋地说:陈队,案子快破了!张永和明显是凶手,他有动机,有时间,还有物证!

陈风却皱着眉头:太明显了...

什么意思?

如果张永和要报仇,为什么等了一年多?而且...陈风回忆着张永和家的样子,那个香炉很干净,像是经常擦拭,但董小兰已经死了一年多...

张旭不以为然:也许他就是突然想通了,决定报复呢?

陈风摇摇头:先找到张永和再说。

县建筑队的工棚里,工头老马挠着头:张永和?他上周请假了,说家里老母亲病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陈风问。

还没回来呢。老马吐了口烟,这小子平时挺老实的,干活也卖力,就是自从媳妇没了后,整个人阴郁了不少。

他请假的具体日期是?

老马翻了翻考勤表:12月3号下午走的,说请三天假。

陈风心里一算,田晋生是12月4号晚上被杀,张永和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他有说怎么回家吗?

说是坐王老六的拖拉机。老马回忆道,王老六每周二、五往西沟村送饲料。

调查王老六证实,他确实在12月3号下午捎过张永和回村,但4号早上张永和就搭他的车回县城了。

他看起来怎么样?陈风问。

王老六想了想:挺正常的,就是不怎么说话。哦对了,他带了个大包,说是给老母亲买的药。

这个不在老母亲的供述中。陈风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样的包?

就是个黑色旅行包,挺大的。

黑色...陈风想起装尸块的也是黑色塑料袋。

案情似乎明朗了:张永和3号回村,4号杀害田晋生并分尸,然后带着部分尸块返回县城抛尸。但为什么要煮熟?为什么要分多处抛尸?

陈风决定搜查张永和在工棚的床铺。在枕头下,他们找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是董小兰的独照,背面用铅笔写着血债血偿四个字。

看来真是他。张旭说。

陈风却盯着照片发呆。照片上的董小兰站在一片油菜花田里,笑容明媚,但她的右手...陈风眯起眼睛,董小兰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工头,董小兰是怎么死的?陈风突然问。

上吊啊,村里人都知道。老马说。

尸体完整吗?

老马被问愣了:这...应该完整吧?我没见过...

陈风立刻打电话给乡派出所,调出了董小兰的死亡档案。法医报告显示,死者确为自缢身亡,但右手小指缺失,伤口陈旧,非新伤。

田晋生干的?张旭猜测。

陈风摇摇头:不知道,但这里面有问题。

就在这时,派出所打来电话:张永和失踪了。建筑队的人最后一次见到他是12月5号早上,之后他就没来上工,床铺也没动过。

陈风决定再次搜查田晋生的房子。这一次,他注意到了炕洞里的灰烬。拨开表面的灰,他发现了几片没烧完的纸片,上面隐约可见保证书三个字。

这是什么?张旭凑过来看。

陈风小心地把纸片装进证物袋:不知道,但田晋生临死前可能烧了些东西。

更奇怪的是在灶台后面发现的——一个小木偶,用布条缠成,胸口插着三根针,木偶背后用墨水写着字。

这是...巫蛊?张旭瞪大了眼睛。

陈风感到一阵寒意。九十年代的山西农村,这种迷信并不罕见,但出现在凶杀现场就耐人寻味了。

离开田家时,天已经黑了。村里的狗不知为何集体狂吠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声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陈队,你看!张旭突然指着田家屋顶。

陈风抬头,隐约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像是...一个穿黑衣的人影。

陈风拔腿就跑,但绕到屋后时,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片杂乱的脚印通向村后的山林。

脚印很小,像个孩子或者...女人。

1. 断指

陈风蹲在田晋生家的灶台前,用镊子夹起那个小木偶。布条已经发黄,针上锈迹斑斑,显然不是最近才做的。木偶背后的字歪歪扭扭,像是孩子的笔迹。

这玩意儿有些年头了。陈风将木偶装进证物袋,带回局里化验。

张旭打了个寒颤:陈队,你说...这会不会真是什么邪门的东西?

少信那些。陈风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去查查二十年前村里有没有姓董的人家出过事。

屋外,村里的狗还在狂吠。陈风打着手电筒,沿着那些小脚印追踪到村后的老槐树下。脚印在这里消失了,树下只留下一块皱巴巴的红布,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陈风捡起红布,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他想起老周说过,田晋生尸体上有类似的草药味,可能是凶手用来掩盖血腥味的。

回到乡派出所已是深夜。陈风翻看着董小兰的死亡档案,照片上的女尸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右手确实缺了一截小指。法医报告注明:断指伤口陈旧,至少有一年以上历史。

刘所,董小兰的断指是怎么回事?陈风问值班的刘建军。

刘建军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田晋生那畜生,不光...欺负了她,还剁了她一截手指,说是留个纪念。

陈风胃里一阵翻腾: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秋天吧。董小兰不敢声张,直到自杀后验尸才发现。刘建军摇摇头,她男人张永和知道后,差点把田晋生打死。

陈风想起张永和照片背面写的血债血偿,突然明白了什么。

田晋生家里发现了一个写着字的木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刘建军的脸色变了变:这...可能是那个董秋兰的东西。

她是谁?

二十年前的事了。刘建军压低声音,村里有个姓董的女人,带着个哑巴儿子住在山上的破庙里。后来女人死了,孩子也不知所踪。有人说...那女人会扎小人诅咒。

陈风记录下这个信息:田晋生和这个女人有什么过节?

刘建军犹豫了一下:不是田晋生,是他爹田老蔫。当年...算了,都是陈年旧事了。

陈风正想追问,电话突然响了。是县局的老周,声音异常激动:陈队,我们在张永和工棚的床板下找到个铁盒,里面有...有人的手指骨!

2. 铁盒里的秘密

县局化验室里,老周戴着橡胶手套,小心地打开那个生锈的铁盒。里面垫着一块红布,上面摆着一截已经干枯的人体小指,指根处还能看到整齐的切割痕迹。

女性,年龄25-30岁,切断时间一年以上。老周指着显微镜下的切片,和张永和妻子董小兰的断指伤口吻合。

陈风盯着那截干枯的手指,想象着董小兰当时的痛苦。难怪张永和会写下血债血偿。

还有这个。老周又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藏在铁盒夹层里。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日期和事件,全是田晋生的恶行——某月某日勒索了谁,某月某日强奸了谁家的媳妇,某月某日打伤了哪个老人...最新的一页写着:12月4日,终于等到这一天。

这是张永和的复仇日记。张旭说,铁证如山啊。

陈风翻到笔记本最后,发现夹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站在田间,一个憨厚笑着的像是年轻时的张永和,另一个...陈风眯起眼睛,另一个人被墨水涂掉了脸,但身形很像田晋生。

奇怪,他们年轻时认识?

老周摇摇头:不清楚,但铁盒里的东西说明张永和有充分的杀人动机。再加上田晋生家的血迹、斧头,还有张永和失踪的时间点...

太完美了。陈风突然说。

什么?

证据太完美了,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陈风放下照片,张永和如果真要报仇,为什么要等一年多?为什么要把证据都留在自己床下?还有,为什么要煮尸?

张旭和老周面面相觑。

继续搜查张永和的物品,特别是最近穿过的衣服。陈风站起身,我去趟张永和家。

3. 母亲的秘密

张永和家的煤油灯还亮着。陈风敲门后,李桂香颤巍巍地打开门,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大娘,我们需要再查看一下您儿子的房间。陈风出示了搜查令。

老妇人默默让开。西屋里,陈风注意到墙上结婚照前的香炉又插上了新的香,青烟袅袅。

您每天都给儿媳上香?陈风问。

李桂香点点头:小兰命苦...我想让她在那边过得好点。

陈风开始仔细搜查房间。在床垫下,他发现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色工装,袖口有暗红色的污渍。

这是您儿子的衣服吗?

李桂香突然激动起来:那不是永和的!他从来不穿这种蓝色!

陈风检查衣服,在内侧口袋发现了一张车票——12月4日,县城到省城的夜班车。

张永和4号晚上去了省城?

不可能!李桂香摇头,他3号回来,4号一早就走了,说是回工地...

陈风若有所思。如果张永和4号去了省城,那他就有不在场证明。但为什么要隐瞒?

大娘,您认识一个姓董的女人吗?二十年前的事。

李桂香的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佛珠掉在地上:你...你怎么知道她?

田晋生家里发现了她做的小木偶。

老妇人突然跪了下来,泪流满面:报应啊...都是报应...

陈风扶她坐下,耐心等待她平静下来。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二十年前...李桂香颤抖着说,田老蔫,就是田晋生他爹,看上了那个女人...女人不从,他就...就带人把她...老妇人说不下去了。

把她怎么了?

糟蹋了...还把她儿子,那个哑巴孩子...打成了残废。李桂香抹着眼泪,后来女人上吊死了,孩子也不知去向...

陈风想起屋顶那个黑影和小脚印:那孩子多大?

当时六七岁吧...现在也该二十六七了。李桂香突然抓住陈风的手,同志,我儿子不会杀人的!他...他那天回来是为了给我送药,我的老寒腿...

什么药?

中药,说是城里大夫开的。李桂香指着柜子上的一个布包,就那个。

陈风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包已经煎好的中药,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和他在槐树下捡到的红布气味一样。

4. 幻影

乡派出所的临时宿舍里,陈风翻来覆去睡不着。案件线索纷乱复杂——张永和的复仇日记、铁盒里的断指、神秘的疯女人和她的哑巴儿子、那件不属于张永和的带血工装...

窗外月光惨白,照在斑驳的墙面上。陈风半梦半醒间,似乎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人站在墙角,长发遮面,右手小指处空空荡荡。

董...小兰?陈风猛地坐起,却发现墙角空无一人。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正要躺下,突然听见窗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蹑手蹑脚地走动。

陈风悄悄起身,从窗帘缝隙往外看。月光下,一个瘦小的黑影正蹲在派出所院墙边,往地上摆着什么。看身形像个孩子,动作却异常敏捷。

陈风迅速穿上外套,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等他绕到院墙边时,黑影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摆着三块小石头,排成一个三角形,中间放着一截新鲜的柳枝。

这是...陈风蹲下身,发现柳枝上系着一根红线,和他在槐树下捡到的红布材质相同。

远处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啼叫,凄厉刺耳。陈风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他猛地转身,隐约看见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影,转眼又消失了。

回到宿舍,陈风彻底没了睡意。他翻出案件资料,重新梳理时间线:

12月3日:张永和请假回村,称母亲生病。

12月4日:田晋生被杀,张永和据称返回县城,但有车票显示他去了省城。

12月5日:张永和从省城返回,随后失踪。

12月6日:田晋生尸体被发现。

如果张永和4号在省城,那他不可能杀人。但铁盒里的断指和复仇日记又作何解释?还有那件带血的蓝色工装...

天蒙蒙亮时,陈风做了个决定——上山找那座破庙,看看那女人和她的哑巴儿子是否还有线索。

5. 山神庙

清晨的山路湿滑难行。陈风和张旭跟着刘建军,沿着崎岖的小径往深山走去。越往上走,雾气越重,能见度不到十米。

那座庙以前是山神庙,破四旧时被砸了,后来就成了母子俩的住处。刘建军喘着气说,女人死后,就再没人来过。

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残破的小庙矗立在悬崖边,半边已经坍塌,剩下的部分也被藤蔓和杂草侵蚀。

庙门歪斜地挂着,上面的红漆早已剥落。陈风推开门,霉味和尘土扑面而来。庙内空间不大,正中原本应该是神像的位置,现在只剩一个空台子。墙角堆着些破烂的被褥和陶罐,上面覆满了蜘蛛网。

有人来过。张旭指着地上的脚印,最近几天。

脚印很小,和他们在田晋生屋后看到的一样。陈风蹲下身,发现墙角有几块新鲜的馒头渣和半根红绳。

看这里!刘建军突然喊道。他在神台后面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着几个布偶,每个背后都写着名字——田老蔫、田晋生、张永和...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写着田晋生名字的布偶已经被撕碎,里面塞着几根像是头发的东西。

这是...张旭脸色发白。

巫蛊。陈风凝重地说,看来有人一直在诅咒这些人。

庙外突然传来一声,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陈风迅速冲出去,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钻进了密林。

站住!陈风追了上去,但那身影在林间穿梭如鬼魅,很快就消失了。陈风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个瘦小的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回到庙里,陈风发现暗格旁多了一个东西——一块折叠整齐的红布,上面用炭笔画着西沟村的简易地图,田晋生家和张永和家的位置被特别标出,两家之间画了一条红线。

这是...什么意思?张旭困惑地问。

陈风盯着地图,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是张永和杀田晋生...是有人在利用他们之间的仇恨。

下山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快到村口时,一个放羊的孩子跑过来,递给陈风一个纸条:刚才有个哑巴让我给你的。

纸条上只有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今晚子时,老槐树。

6. 槐树下的哑巴

子时的西沟村沉浸在死寂中。陈风独自站在老槐树下,手电筒的光束在雾气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光柱。手表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四周除了偶尔的犬吠声,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响。

啊啊!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从树上传来。

陈风猛地抬头,手电筒照出一个蜷缩在树干上的黑影——那是个瘦小的男人,约莫二十多岁,苍白的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嘴角的疤痕,使得他看起来像在诡异地微笑。

你是董女人的儿子?陈风保持着安全距离,手按在枪套上。

黑影轻盈地跳下来,落地时右腿明显跛了一下。月光下,陈风看清了他的样子:乱如稻草的头发,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还有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哑巴——村里人都这么叫他。他不会说话,但此刻却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递给陈风。

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董秋梅三个娟秀的字,下面是一行小字:冤有头,债有主。

这是你母亲的?陈风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日期和事件,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1965年。

哑巴点点头,做了个翻书的动作,又指了指村子的方向,然后用手在脖子上一划。

陈风借着月光细读起来。笔记记载了董秋梅——那个女人的遭遇:她本是下乡知青,被田老蔫看上,多次骚扰未果后,田老蔫带人强暴了她,还把她当时七岁的儿子打成残疾。村里无人主持公道,她最终上吊自杀。

所以...你回来报仇。陈风合上笔记本。

哑巴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正是陈风在庙里看到的那种,上面用炭笔画着两个小人,一个被吊在树上,一个被斧头劈成两半。

田老蔫和田晋生。陈风恍然大悟,你母亲诅咒了他们。

哑巴突然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做出抱孩子的动作;接着指向村子,模仿大人走路的姿势;最后做了个煮东西的动作,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陈风皱眉:你是说...你和张永和?

哑巴拼命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陈风打开,里面是一截干枯的指骨——和他们在张永和床下找到的那截一模一样。

董小兰的...另一截手指?陈风感到一阵寒意,田晋生剁了她两根手指?

哑巴摇头,做出写字的动作,然后指了指笔记本的最后一页。陈风翻到那里,发现夹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年轻的田晋生和张永和站在一起,中间是个穿白裙子的姑娘——董秋梅。

照片背面写着:1970年夏,与晋生、永和摄于知青点。

他们...认识?陈风震惊不已。

哑巴做了个砍手指的动作,然后指了指照片上的董秋梅,又指了指自己。

陈风突然明白了:田晋生父亲砍了你母亲的手指...就像田晋生砍董小兰的手指一样。

哑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重重点头。

7.拼图完整

乡派出所的灯光彻夜未熄。陈风将哑巴带回所里,通过纸笔交流,逐渐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二十年前,董秋梅是下乡知青,与村里的张永和互生情愫,但当地恶霸田老蔫看上了她。在一次冲突中,田老蔫带人强暴了董秋梅,还当着她的面打断了她儿子——小名豆豆的右腿。董秋梅上吊自杀前,留下了诅咒田家的笔记。

张永和当时无能为力,后来娶了长相酷似董秋梅的董小兰。当田晋生重蹈父亲覆辙,欺凌董小兰致其自杀后,张永和找到了已成年的豆豆——那个哑巴男孩,两人策划了这场跨越二十年的复仇。

所以是你们俩一起杀的田晋生?陈风问。

哑巴摇头,在纸上写道:我杀的。永和帮我处理。

他详细描述了那天晚上的经过:12月3日,张永和故意回村制造不在场证明;4日晚,哑巴潜入田晋生家,用斧头将其杀死并分尸;张永和从省城返回后,协助煮尸抛尸,并故意留下线索引导警方调查自己,以保护哑巴。

为什么要煮尸?陈风问。

哑巴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灶台,旁边写了个字。

净化?仪式?

哑巴点头,又画了个小人吊在树上,指了指自己母亲。

陈风明白了——煮尸是一种象征性的报复,对应他母亲上吊而死的遭遇。

天亮时分,县局派来增援的民警在山上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找到了张永和。他安静地坐在洞内,面前摆着董小兰的遗像,旁边是那件蓝色工装——经检验,上面的血迹是猪血,是他故意布置的假证据。

我知道你们会来。张永和看到陈风,平静地说,豆豆还好吗?

在所里。陈风给他戴上手铐,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永和望向洞外的朝阳:秋梅死的那年,我发誓要报仇。但时代不同了...我不能像田家那样无法无天。他苦笑一声,直到小兰也...我才明白,有些债,必须血偿。

董小兰知道你和董秋梅的关系吗?

不知道。张永和摇头,小兰是邻村的,长得像秋梅姐纯属巧合。也许...这就是命吧。

回县局的路上,陈风在吉普车后座看着一左一右两个沉默的男人——张永和望着窗外,哑巴低头玩着手中的红布条。他们之间没有交流,却有一种诡异的默契。

8. 最后的梦境

案件移交检察院前夜,陈风在宿舍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西沟村的老槐树下,月光如水。树下站着两个白衣女人——一个是董秋梅,一个是董小兰。她们并肩而立,右手都缺了一截小指。

董秋梅向陈风伸出手,掌心是一截红绳;董小兰则指向村后的山峦,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小黑影在移动。

还有...一个?陈风在梦中问道。

两个女人同时摇头,身影渐渐融合,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月光中。

陈风猛然惊醒,发现窗外真的有一轮明月,而他的办公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截红绳。

9.结案报告

1991年1月15日,西沟村故意杀人案正式结案。陈风在报告中这样写道:

犯罪嫌疑人张永和(男,42岁)因妻子董小兰被被害人田晋生欺凌致死,怀恨在心,于1990年12月4日晚将田晋生杀害并分尸。张永和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案件另涉及一名残疾人(董某某,26岁,系弱智人士),经查实其为从犯,已送交特殊机构处理...

报告只字未提巫蛊、诅咒或那些诡异的巧合。陈风知道,这些内容不会出现在任何官方文件中,但它们会留在每个亲历者的记忆里,成为西沟村又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10.尾声

春节前,陈风再次来到西沟村。田晋生的房子已被查封,张永和家门前贴着封条,只有李桂香被亲戚接走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陈风发现了一块新系的红布,在寒风中轻轻飘荡。放羊的王铁柱说,这是村里的习俗,给冤死的人祈福。

那哑巴...后来怎么样了?王铁柱问。

送省城福利院了。陈风说。

王铁柱摇摇头,压低声音:那孩子命苦啊。听说他妈死的那晚,他在庙里跪了一夜,第二就不见了...

陈风没有接话。他抬头看了看槐树,恍惚间似乎又看见那个瘦小的黑影蹲在树干上,但定睛一看,只是风吹动的一丛枯枝。

回县城的路上,吉普车收音机里播放着欢快的春节序曲。陈风关掉收音机,摇下车窗,让寒冷的山风吹散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断指、木偶、煮尸的铁锅,还有月光下那两个白衣女人的身影。

有些谜题永远不会有答案,有些伤痛永远无法愈合。作为一名警察,他能做的就是将案件归档,然后继续前进。但在心底某个角落,陈风知道,在西沟村那些浓雾弥漫的山间,有些事情,或许永远无法用常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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