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炮的光束劈在树干上,焦黑的叶子飘落时,吴佩云正踉跄着后退。手镯残片贴着她的腕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她下意识去捂,却被一根从地底窜出的藤蔓卷住腰身,猛地一扯。
“沈临!”她喊出声,人已经被甩到三米外。
就在这瞬间,整棵生命之树剧烈震颤。树冠扭曲、拉伸,木质纤维如金属丝般缠绕成螺旋结构,一节节锁扣浮现——那是dNA双螺旋的放大形态,泛着冷银色的光,顺着枝干向下蔓延,直扑三人。
谢昭的数据戒指最先响应,嗡地一声亮起蓝光,他低头一看,指尖还在滴血,可终端屏幕自动跳转成一段不断滚动的基因序列。“这不对……这不是我的数据流。”
话音未落,那锁链已缠上他的脚踝,顺着小腿往上爬,速度极快。
陆承想动,机械臂只剩基座连在肩窝,断裂处滋啦冒火。他刚抬手,锁链已缠上他暴露在外的能源核心接口,咔哒一声卡死,蓝光顺着金属链反向注入体内。
“系统入侵。”他咬牙,“不是外部信号……是从内部激活的。”
沈临靠着匕首撑地,心理检测仪突然狂响,红光扫过他太阳穴。他伸手去拔,却发现仪器和皮肤黏在了一起,像是长进了骨头里。锁链从树根钻出,缠住他左臂,一路攀至肩胛,把他钉在地上。
“你们俩——”他吼了半句,喉头一甜,咳出一口带电的血沫。
吴佩云挣扎着想冲过去,却被藤蔓死死勒住。她眼睁睁看着三条锁链分别连接着他们的装置——谢昭的戒指、陆承的核心、沈临的检测仪,而这些,全都是他们最依赖的东西。
“你早就在等这一刻。”她盯着树心,声音发颤,“郑旭,别装了。”
树干微微凹陷,一张脸缓缓浮现,五官由木质纹理拼凑而成,嘴唇开合:“感谢你们帮我完成最终形态——以三位‘适格容器’唤醒我的主意识。”
声音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
吴佩云猛地想起什么——第129章,绿色果实丢失,信道是沈临搭档才能开启的旧日通道。当时她说“等婴儿睁眼”,可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婴儿,是郑旭意识的中转站!
“你们的科技装置,本就是我埋下的端口。”树脸冷笑,“一个用毒舌掩饰创伤的军医,一个靠数据压抑情感的科学家,一个用财富填补空洞的财阀……多完美的控制模型。”
谢昭咬牙,手指在终端上飞速敲击:“他在读取我们的神经频率……不,不止是读取,他在复制!”
“终止协议启动。”他低声道,“家族序列……强制断联。”
可数据戒指纹丝不动,反而越发明亮,蓝光顺着锁链反灌进他大脑。他眼前炸开画面:三百年前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小女孩,哭喊着“艾米丽,坚持住”——那是年轻的郑旭。
“原来……我也被编入了程序。”他闭眼,“我的基因,就是一把钥匙。”
吴佩云听见这话,脑子里轰地一声。日记本里的字浮现:“唯有拥有地球血脉者,才能开启星火备份库。”
她不是唯一的钥匙。他们是**整套系统**。
锁链开始抽离三人的生命力。谢昭的鼻腔渗出血丝,陆承能源核心忽明忽暗,沈临的检测仪发出持续警报,像是心跳即将停止的倒计时。
“不行……不能让他们被吸干。”吴佩云咬破舌尖,强行清醒。
她闭眼,意识沉入手镯空间。灵泉水在池中荡漾,她伸手一引,一缕水汽升腾而起,在掌心凝成一把细长的光刃——通体透明,边缘流动着微光,像液态水晶铸成。
“就叫你……菜刀剑吧。”她低声嘟囔,“砍瓜切菜,专业对口。”
她挥剑斩向缠住自己的藤蔓,光刃过处,藤蔓焦黑断裂。她落地一个翻滚,冲向最近的锁链节点——那是连接谢昭戒指与树根的一处金属环。
光剑劈下,锁链崩出一串火花,却没断。反倒是她右手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手掌竟变得半透明,像玻璃做的,能看见皮下的血管在发蓝光。
“宿主融合?”她心头一紧。
记忆闪回:上一章她把种子壳嚼碎咽下,血滴进土壤,枯藤抽出嫩芽。那时候她就说“我种下的东西,就没死透过”。可现在想来,不是她在种,是系统在借她的身体生长。
她是钥匙,也是养料。
“硬砍不行……得智取。”她喘口气,盯着锁链节点。
沈临那边突然闷哼一声,锁链收紧,他整条左臂青筋暴起,像是血液被倒抽。检测仪红光闪烁,显示神经同步率突破90%。
“沈临!”吴佩云大喊,“别让他进你脑子!”
“少废话……”他咬牙,嘴角扯出个笑,“我比你想象的……难搞多了。”
他说着,突然抬起右臂,用匕首狠狠划开手掌,鲜血喷洒在锁链上。血滴落的瞬间,锁链微微一顿——灵泉水曾浸润过这把匕首,残留的能量让金属链出现短暂迟滞。
就是现在!
吴佩云抄起脚边一块尖锐石片,用力踢出。石片精准撞在锁链节点上,发出清脆撞击声。能量流动被打断,谢昭趁机猛按终端,切断数据传输。
“局部链节断裂。”他喘息,“但主链仍在充能。”
陆承那边情况最糟。锁链直接插进能源核心,蓝光疯狂倒灌。他额头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低吼:“切断……必须切断。”
“怎么切?”吴佩云回头,“你们的装置都被锁死了。”
“那就毁了它。”沈临嘶声说,“我的检测仪,你的戒指,他的核心——全给我炸了!”
“不行。”谢昭摇头,“强行拆除会引发神经反噬,你们会当场脑死亡。”
“那你说怎么办?!”沈临怒吼,锁链又收紧一圈,他额角裂开一道血口。
吴佩云跪在地上,手贴着地面。通过手镯,她感知到地底深处有个巨大漩涡,正以三人的生命频率为引,构建某种跨维度意识体。郑旭的主意识,就要醒了。
她抬头,看三人各自被困,伤痕累累却仍挺直脊背。
一个军医用嘴狠心软,一个科学家用数据藏眼泪,一个财阀用金钱护真心。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睛发酸。
“你们三个傻子……干嘛总替我扛事?”
她站起身,举起光剑,却没再砍。而是用脚尖挑起一块碎石,猛地踢向树根最粗的锁链交汇点。
石块撞击,能量波动瞬间紊乱。
沈临抓住机会,用匕首割断局部链节,锁链崩开一截,但他太阳穴再次渗血,检测仪红光狂闪。
谢昭趁机输入终止代码,嘴唇微动:“家族序列……终止协议。”
陆承则将剩余能源全部反向输出,机械臂基座发出刺耳警报,蓝光逆流冲向锁链源头。
树脸扭曲,发出怒吼:“你们阻止不了我!我是进化本身!”
“你不是进化。”吴佩云盯着那张脸,声音平静,“你是三百年前被抛弃的失败品,到现在还活在执念里。”
她举起搪瓷杯残柄,里面还剩一滴灵泉水。
“真正的进化,是学会放手。”
她将水滴弹出,落在树根裂缝。
水珠落地刹那,整棵树剧烈震颤。锁链开始退缩,可就在这时,地底漩涡猛然加速,一股更强的吸力传来。
吴佩云低头,发现自己的右腿也开始透明化。
“宿主融合不可逆。”树脸狞笑,“你逃不掉的,吴佩云。你生来就是容器。”
她没答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光剑。
远处,沈临靠匕首撑地,左臂被锁链贯穿,意识模糊却仍抬着头。
谢昭双眼布满血丝,手指不停敲击终端,试图破解最后一层加密。
陆承能源核心暴露,承受最大负荷反向充能,机械臂基座发出即将熔毁的嗡鸣。
吴佩云深吸一口气,嘶声喊出:
“切断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