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大的嫩芽静静立在吴佩云鞋尖前,像一盏不肯熄灭的小灯。她没动,呼吸压得极低,指尖却悄悄摸到了裤兜里的辣椒籽——晒干、研磨、混了灵泉水雾的特制粉末,装在她从地球带来的旧搪瓷杯盖里,随身三年没离身。
郑旭站在半空残影中,左眼流血,金丝眼镜裂成蛛网,可嘴角还挂着那股熟悉的偏执笑。他抬手,那柄透明的基因手术刀再度浮现,缠绕着蓝光,像一条活蛇游走在空气里。
“你们以为,打断信号就能赢?”他声音沙哑,“这把刀,切的是命。”
话音未落,刀影一闪,直刺吴佩云眉心。沈临横跨一步,心理检测仪贴腕启动,屏幕瞬间爆红:“频率突变!7.9赫兹,痛苦阈值共振!”
陆承能源核心刚冷却到临界点,听见这句立刻咬牙重启,胸口疤痕发烫,黑毛衣边缘焦出一圈洞。谢昭跪在地上,机械心脏噗噗跳着,手里那截鸢尾根茎已经烧成灰,但他还是死死盯着郑旭手腕关节的微颤。
吴佩云动了。
她猛地掀开搪瓷杯盖,一把辣椒粉混着灵泉水雾喷向空中。赤红色的烟雾炸开,像一团滚烫的云,瞬间弥漫整个中枢平台。
辣素遇能量体剧烈反应,空气中噼啪作响,仿佛有无数细小火苗在跳。那柄基因手术刀“嗡”地一声显形,刀身蓝光乱窜,像是被烫到的蛇,猛地缩回郑旭掌心。
“哟,原来你是隐形刺客,不是量子幽灵。”吴佩云冷笑,袖口又滑出一小包粉末,“再来点加辣的?”
沈临眼镜只剩单边镜架,右臂纹身还在渗血,可他顾不上这些,手指飞快在检测仪上调参:“辣椒烟雾扰动场强0.6,捕捉到刀体谐频——就是现在!陆承,接码!”
数据流一闪而过,传入陆承袖扣终端。他看都没看,直接把能源核心功率推到共振档,胸口疤痕炸开一道新裂口,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三秒……只能撑三秒。”他咬牙。
下一瞬,能量场扭曲,空气中传来玻璃承受极限压力的吱呀声。郑旭动作一滞,眼镜终于撑不住,“啪”地炸裂,碎片扎进眉骨,鲜血顺着眼角淌下。
“你他妈……”沈临喘口气,“还真把自己当实验室耗材使?”
“总比你偷喝灵泉强。”陆承回嘴,声音发抖但没松手。
谢昭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刀体频率开始偏移,他在适应共振波段。”
果然,郑旭抹了把脸上的血,非但没退,反而笑了:“痛感……才是进化最好的催化剂。”他抬起手,基因手术刀重新凝聚,这次刀刃泛起暗红,像是吸了血。
吴佩云眯眼:“这玩意儿还能升级?”
“不是升级。”沈临盯着检测仪,“是他在用自身痛苦喂刀,每一道伤都是燃料。”
郑旭一步步逼近,刀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冒着青烟的痕迹:“三百年前他们把我扔进废舱,说我是失败品。可你们看看——”他张开双臂,“我现在比任何‘完美基因’都接近真理。”
吴佩云忽然笑了:“你说得对。”
所有人都愣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手伸进裤兜,掏出最后一包辣椒粉,轻轻撒在掌心。“我也不是什么完美女主。我捡过垃圾,睡过桥洞,靠种两棵番茄活下来。”她抬头,眼神亮得吓人,“可你知道吗?种地的人最不怕的就是——烂根。”
她猛地扬手,辣椒粉混着灵泉水雾再次喷出,这次直扑郑旭面门。
辣素与能量剧烈碰撞,烟雾更浓,郑旭本能抬手格挡,基因手术刀微微晃动。沈临抓住这零点几秒的破绽,心理检测仪全力锁定:“频率回落!7.8赫兹,记忆锚点出现——是童年创伤波形!”
“谢昭!”他吼。
谢昭立刻将数据反向注入地面接口,同时低声念出一串数字:“屏蔽逻辑覆盖,启动情绪干扰协议。”
郑旭身形一僵,刀尖顿住。他眼角抽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陆承趁机加大输出,能源核心发出过载警报,但他没停:“再撑两秒!吴佩云——动手!”
吴佩云没动。
她看着那柄刀,忽然想起什么。她低头,从麻花辫上扯下一小撮芝麻,混进掌心剩余的辣椒粉里,然后狠狠拍向地面。
“芝麻开门!”她喊。
不是咒语,是地球小孩开零食袋的玩笑话。
可就在那一瞬,灵泉水雾与辣素分子在芝麻油脂催化下,形成一层极薄的能量膜,像镜子一样反射出基因手术刀的真实轨迹。
沈临一眼看清:“三点钟方向,偏左十五度!”
他抄起军用匕首,不是攻击郑旭,而是狠狠扎进地面能量纹路节点。电流逆冲,整片平台震动,基因手术刀“当”地一声偏移,擦着吴佩云耳侧飞过,钉入墙壁。
“你……”郑旭怒吼,伸手去拔。
吴佩云抢先一步,从腰后抽出备用搪瓷杯——那是她直播时常用的道具,此刻盛满了浓缩灵泉水。她抡圆了胳膊,照着郑旭脑袋就是一下。
杯子碎了,水花四溅。
灵泉水沾到他伤口的瞬间,郑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不是物理疼痛,而是某种深层记忆被强行唤醒的撕裂感。
他踉跄后退,基因手术刀卡在墙里,一时拔不出来。
沈临喘着粗气,右臂血流不止,可还是挤出一句:“下次直播标题,建议改成《种菜姬の复仇》。”
“加个弹幕护体功能。”谢昭靠墙坐着,机械心脏慢半拍,但嘴角动了动。
陆承撑着墙站起来,黑毛衣破得像渔网,能源核心滴滴响:“我已经下单……十万份防狼喷雾联名款。”
吴佩云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看向郑旭。
他靠着墙,左眼全是血,右手还抓着那把刀,可身体在抖。不是怕,是失控。
“你们……终究不懂这具身体的代价。”他喃喃。
吴佩云没答。
她弯腰,从碎瓷片里捡起一块锋利的搪瓷杯残片,握在手里。玉镯贴着手腕发烫,她知道空间在回应她的战意。
沈临站到她身前,检测仪屏幕闪着红光,右臂纹身还在渗血。谢昭盯着郑旭伤口记录数据,陆承靠墙半蹲,能源核心进入短暂冷却。
郑旭缓缓抬头,嘴角扬起一丝笑。
那笑容还没展开——
吴佩云手中的瓷片突然映出一道蓝光,玉镯内侧浮现出一行小字:【母体同步率: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