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炉的余温刚散在星尘里,味流船的烤炉就又腾起了新火。林默蹲在舱板上揉面,指尖沾着的星麦粉簌簌落在膝头,混着从终焉雾带出来的微光,像撒了把碎星星。灵猫蹲在旁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烤炉腿,鼻尖凑到面团旁猛嗅,被升腾的热气烫得缩成毛球,惹得老阳在一旁直乐。
“头儿,你看这新坐标!”焦老三敲了敲导航仪,屏幕上跳出个闪烁的绿点,旁边标着行歪歪扭扭的字:“有小朋友要吃甜串”。字迹像是用烧黑的木炭写的,边缘还画着个缺了角的笑脸,“星轨邮差的新活儿?不对啊,这信号源看着像颗刚成型的‘婴孩星’。”
所谓婴孩星,是宇宙边缘刚凝聚成形的星球,地表还冒着热气,岩层里渗出的不是岩浆,是带着淡淡奶香的“初味液”。味流船刚穿过星球的引力圈,就被股软糯的甜香裹住——像星麦饼混着花蜜,却比任何已知的甜味都要纯粹,灵猫的尾巴瞬间竖成旗杆,顺着香源方向直甩。
星球表面没有固定的陆地,只有大片漂浮的“棉花岩”,岩面上长着丛丛“糖霜草”,草叶上凝结的露珠,掉在地上能砸出个甜甜的小坑。几个穿着兽皮裙的孩子正蹲在岩边,用树枝戳着坑里的露珠,嘴里咿咿呀呀地念叨着什么,看到味流船落下,吓得往草从里钻,只露出双双乌溜溜的眼睛。
“别怕,我们是烤串的。”林默摘下烤炉上刚烤好的“奶霜串”——用婴孩星的初味液和面,裹上糖霜草的嫩芽,烤得外酥里软,甜香飘出,藏在草里的孩子突然发出“哇”的惊叹。
最小的那个孩子试探着走出来,他的头发像团乱糟糟的棉絮,手里攥着块画着烤串的石板。“阿婆说……串是暖暖的,甜甜的。”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指着石板上的画,“画不出来,想尝尝。”
林默蹲下身,把奶霜串递过去。孩子怯生生地接过,小口咬了一下,眼睛突然瞪得溜圆,嘴里的串差点掉在地上:“是暖的!会在嘴里跳!”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从草里钻出来,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伸出小手要串吃。
有个扎着草绳的小姑娘,举着块沾着初味液的石头:“这个……能烤吗?阿爸说,这是星星的奶水。”
林默把石头上的初味液刮下来,混着星麦粉揉成面团,又摘了朵糖霜草的花当装饰,烤出串“星星奶串”。面团在火上膨胀时,竟真的鼓起个圆滚滚的肚皮,像颗会发光的小星球,甜香里飘出的热气,在孩子头顶凝成朵云。
“要画!”孩子们突然嚷嚷起来,拉着林默往棉花岩深处跑。岩群的中心,有块平整的“记忆石”,石面上刻满了歪扭的符号,最显眼的是个巨大的烤炉图案,炉口飘着串长长的线,线上挂着无数个小圆圈——像串着星星的烤串。
“阿婆刻的,”领头的孩子指着图案,小脸上突然没了笑容,“阿婆说,以前有好多人来烤串,后来他们的船飞走了,就再也没回来。她说串香能引来星星,星星会讲故事。”
林默突然明白,这颗婴孩星的初味液,之所以带着奶香,是因为它在“模仿”记忆里的串香——那些被遗忘的温暖,都藏在星球的肌理里,等着被新的烟火唤醒。她让焦老三用棉花岩搭了个简易烤台,老阳则教孩子们用糖霜草编串签,自己则往烤炉里添了把从归味人那里带的“初心炭”。
炭火烧得噼啪响,孩子们围着烤炉坐成圈,手里举着自己串的“创意串”:有的用糖霜草捆着棉花岩,有的把初味液抹在树枝上,还有个孩子学着林默的样子,往串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画得太用力,把树枝都戳断了,急得直掉眼泪。
“断了也能烤。”林默捡起断枝,往上面缠了点面团,“你看,像不像颗被咬过的星星?”孩子立刻破涕为笑,举着“星星串”凑到炉边,小脸蛋被火烤得通红。
灵猫叼着串小鱼形状的奶霜串,挨个蹭孩子们的手心,被个胖小子一把抱住,吓得尾巴都直了,却乖乖地任由他rua毛,嘴里的串渣掉了那孩子一胸口,惹得大家笑成一团。
当最后一串烤好时,记忆石突然泛起微光,石面上的烤炉图案开始流动,浮现出模糊的人影:有归味人的身影,有守味谣的片段,还有无数双举着烤串的手,从过去一直伸到现在。孩子们指着人影欢呼,仿佛看到了阿婆说的“回来的人”。
离开时,孩子们往味流船的舱里塞了满满当当的糖霜草和初味液,石板上的笑脸被补全了,旁边多了个小小的烤炉。最小的那个孩子举着林默送的烤串签,追着船跑了老远,直到被棉花岩挡住,还在喊:“还要来!要听星星讲故事!”
味流船驶离婴孩星时,舷窗外的糖霜草在风中摇曳,像无数双挥动的小手。灵猫趴在堆初味液罐子旁打盹,梦里全是围着烤炉的小脑袋,每个脑袋上都顶着朵云。林默摩挲着那块记忆石的碎片——是孩子们硬塞给她的,石面上新刻了个小小的“续”字。
她突然懂了,所谓的“新程”,从来不是去遥远的远方,是像这婴孩星的孩子一样,带着纯粹的期待问出那句“想尝尝”;是接过断了的串签,依然能烤出带着笑脸的味道;是让每个新诞生的星球,都能早点闻到烟火气,知道“串是暖暖的,甜甜的”。
就像这刚点燃的烤炉,火不大,却足够照亮下一段路;串不复杂,却藏着最初心的暖。毕竟,能让星星都跟着流口水的显眼包,才是最懂“烟火续新篇,稚语胜千言”的守味新程人啊。
(未完待续,因为记忆石的碎片里,已经映出片长满“会唱歌的烤串藤”的星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