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一路风风火火,几乎是押着那几匹钉了马蹄铁的马,连同尉迟宝林的舅舅(作为现场见证的低阶军官),以及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的程楚墨等四人,浩浩荡荡地直奔皇城。他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穿着那身紫色常服,直奔两仪殿。他知道,这个时辰,陛下多半正在与几位重臣商议政事。
果然,两仪殿内,李世民正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等几位心腹大臣议事,气氛严肃。忽闻殿外一阵喧哗,内侍监急匆匆进来禀报:“陛下,卢国公程咬金有紧急军情求见!还……还带着几位小公爷和几匹马……”
“程知节?”李世民一愣,这混世魔王又搞什么名堂?紧急军情?还带着马和几个小子?他皱了皱眉,“宣他进来。”
殿门大开,只见程咬金如同一阵黑旋风般卷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忐忑的程楚墨、尉迟宝林、秦怀道和李震,以及一个战战兢兢的低阶军官,更离谱的是,殿外廊下竟然还传来几声马匹不安的响鼻声!
“陛下!陛下!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程咬金进殿就扯着大嗓门嚷嚷,激动得满脸虬髯都在抖动,也顾不上什么君臣大礼了。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老匹夫又发什么疯。魏征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种扰乱朝堂秩序的行为极为不满。
李世民也是哭笑不得,斥道:“程知节!朝堂重地,如此喧哗,成何体统!还有,你带马入宫,是何道理?”
“陛下!容禀!容禀啊!”程咬金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姿势夸张),指着殿外,“老臣今日发现了一件军国利器!足以让我大唐铁骑战力倍增!踏平漠北,指日可待啊陛下!”
“哦?”李世民闻言,神色一肃,“是何利器?”
“就是……就是马穿的鞋子!”程咬金一时语塞,他光顾着激动,忘了问这玩意儿具体叫啥,只好用手比划着,“铁的!钉在马蹄子上的!穿上之后,刀山火海,如履平地!”
“马蹄上钉铁?”长孙无忌疑惑道,“知节,你莫不是又喝多了说胡话?马蹄乃血肉之躯,钉上铁片,岂不废了?”
“千真万确!”程咬金急得直跳脚,对殿外喊道,“把马牵进来!让陛下和诸位大人亲眼瞧瞧!”
侍卫看向李世民,李世民无奈地点点头。很快,两匹钉着崭新马蹄铁的战马被牵进了大殿。这庄严肃穆的两仪殿,顿时充满了牲口的气息和蹄铁敲击金砖地面的清脆声响,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程咬金拉着李世民和众臣来到马前,指着马蹄,唾沫横飞地讲解起来:“陛下您看!就这么个铁片子,用特制的钉子钉在马蹄上,马一点都不疼!您再想想,以往我军出征,最怕的就是山路碎石,马蹄磨损!有了这宝贝,嘿!别说碎石路了,就是刀山也敢闯一闯!长途奔袭,再也不用担心马匹掉蹄子了!”
李世民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深谙骑兵之道,他仔细看着那奇特的铁片,又用手摸了摸,眼中渐渐露出惊异和兴奋的光芒!他是个识货的,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小铁片背后蕴含的巨大军事价值!
“此物……果真有效?”李世民声音有些发颤。
“有效!太有效了!”程咬金见陛下动容,更加来劲,“犬子楚墨,还有宝林、怀道、阿震他们,刚才在左骁卫演武场亲自试过!穿着这铁鞋的马,在砺蹄道上跑得飞快,马蹄丝毫无损!不信您问张郎将!”他指着尉迟宝林的舅舅。
那张郎将连忙跪地,将方才演武场上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言语间充满了对马蹄铁神奇效果的震惊。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听完,也是面露惊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看似简单的东西,若真如程咬金所说,简直是骑兵的一场革命!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冷水泼下:“陛下,臣有本奏!”
众人看去,正是秘书监魏征。他面色严肃,出列躬身道:“卢国公所言马蹄铁,若果真有效,自是利国利民之器。然,国公爷未经通传,携马匹擅闯朝堂,已是大不敬!更在殿前喧哗失仪,有辱斯文!此风断不可长!请陛下治程咬金殿前失仪之罪!”
程咬金一听就炸毛了,指着魏征骂道:“好你个魏老道!俺老程发现这等军国重器,心急如焚,赶来禀报陛下,你倒好,揪着些虚礼不放!你安的什么心?”
魏征毫不退让,梗着脖子道:“国有国法,朝有朝纲!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岂可因一事之功,而废朝廷法度?若人人皆如卢国公这般,这朝堂与市井何异?”
“你!”程咬金气得虬髯倒竖,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
李世民赶紧打圆场:“玄成所言有理,知节确有不妥之处。然,念其献宝心切,功过相抵,此次便不追究了。”
程咬金却不肯罢休,他眼珠一转,忽然指着魏征,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您要治臣的罪,臣认了!但臣要告发!魏玄成他……他吃牛肉!”
“哗——”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唐代律法严禁私自宰杀耕牛,吃牛肉可是大罪!虽然高门大户私下可能偶尔为之,但被当庭告发,那性质就严重了!
魏征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程咬金!你……你血口喷人!老夫何时吃过牛肉?!”
程咬金得意洋洋,他这是典型的“围魏救赵”,胡搅蛮缠:“就前天!在平康坊的‘醉仙楼’!俺老程亲眼看见你包厢里端出一盘酱牛肉!你还敢不认?”
魏征又急又怒:“胡说八道!老夫前天整日都在秘书省整理典籍,何曾去过平康坊?更别提吃什么牛肉!陛下明鉴!程咬金这是诬告!”
程咬金耍无赖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让下人偷偷买的?反正俺老程看见了!陛下,您要罚俺,就连他一起罚!”
李世民和众臣看着这俩活宝,真是哭笑不得。房玄龄赶紧出来打圆场:“陛下,卢国公定是看错了。魏秘书监清正廉明,岂会知法犯法?此事定是误会。当务之急,是议这马蹄铁之事。”
杜如晦也道:“玄龄兄所言极是。此物若真能推广全军,利在千秋。卢国公发现并献上此物,功莫大焉。”
李世民顺势下台阶,沉声道:“好了!程知节殿前失仪,罚俸一月!魏爱卿被诬,赐绢十匹以作安抚!此事休要再提!现在,都给朕好好议议这马蹄铁!”
程咬金一听只罚一个月俸禄,顿时眉开眼笑,得意地瞥了魏征一眼,那意思:看,还是俺老程厉害吧?
魏征气得胡子直翘,但陛下已经裁决,他也不好再纠缠,只能狠狠瞪了程咬金一眼,心中暗骂:这老匹夫,真是混世魔王!
一场朝堂风波,就在程咬金这番插科打诨、胡搅蛮缠之下,被巧妙地化解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神奇的马蹄铁上。而程咬金也成功地将献宝的功劳,牢牢地揽在了自己和儿子们(以及那位神秘的李长修)身上。只是,经他这么一闹,关于马蹄铁和其背后“奇人”的消息,想不引起轰动都难了。李世民看着那马蹄铁,眼中精光闪烁,他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找到并重赏这位献上如此重宝的“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