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之上，夜风冰冷刺骨。
被一棍子从神坛拍进泥土里的蕾娜，狼狈地趴在自己砸出的人形坑洞里，嘴角还挂着一丝金色的血。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那根棍子上传来的霸道力量，却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地镇压着她体内的恒星能量，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可……可恶……”
她咬着牙，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充满了诞生以来的第一次——屈辱与茫然。
神，居然被一个凡间土着，用一根看起来像是烧火棍的东西，给一招秒了？
这事要是传回烈阳星，她这个太阳之光，恐怕会成为数万年来最大的笑话！
“别动。”
杜蔷薇那冰冷的声音，如同这山巅的寒风，在她头顶响起。
她蹲下身，看着坑里这位神情恍惚的“天使投资人”，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评估“受损资产”后的冷静和凝重。
她伸手，想要检查蕾娜的伤势。
“滚开！别碰我！”
蕾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嘶吼起来，高傲的神格让她无法接受被一个凡人如此居高临下地审视。
杜蔷薇的手停在半空，面无表情地收了回来。
“你体内的原子正在被一种未知的规则之力侵蚀、解构。”她用一种念诵尸检报告的冰冷语气说道，“如果你还想保住你这个神体，最好别再调动任何能量。否则，后果自负。”
“你在教我做事？”蕾娜抬起头，眼神狠厉，还想嘴硬。
“我是在提醒你，我们这次‘尽职调查’，出现了最严重的‘情报失误’。”杜蔷薇站起身，目光投向孙悟空消失的方向，心有余悸，“这个项目的‘本土竞争对手’，其实力与风险评估……远超我们的想象。我必须立刻向总部汇报。”
“总部？林渊？”蕾娜的脸上，露出了极度不爽和一丝挫败感。她这次信誓旦旦地来地球“物理清盘”，结果第一天进行“竞品分析”，就差点被人给当场清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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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者基地，指挥中心。
当杜蔷薇那带着一丝喘息和凝重的加密通讯接进来时，我正优哉游哉地吃着苏半夏给我特制的、据说能补充脑细胞的核桃味营养棒。
“……报告。目标‘本地大佬’已接触。评估等级……重新定义为‘不可抗衡’。”杜蔷薇的声音简洁，却充满了压力，“我们的‘天使投资人’，受了重伤。一招。”
“噗——！”
我一口营养棒直接喷在了全息屏幕上。
“你说什么玩意儿？！一……一招？！”我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的震惊，“他用加特林了还是用反物质炮了？蕾娜那好歹是个三代神体，你别告诉我被那猴子一棒子就给撂倒了？！”
“事实上，根据我传回的战斗数据显示，”苏半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边，她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双眸闪烁着堪比发现新元素的光芒，语气里全是科研狂人般的兴奋，“对方使用的，不是能量武器，甚至不是纯粹的物理攻击。”
她将那段只有0.1秒的攻击数据放大，屏幕上，代表蕾娜神体防御力场的能量曲线，在一瞬间，被一股蛮横的、完全无法被解析的“规则”给……抹平了。
“你看这里，”苏半夏指着屏幕，“蕾娜的‘原子’并没有被击碎，而是被对方的攻击‘定义’为了最脆弱的普通凡人原子。换句话说……孙悟空不是在攻击她，他是在给蕾娜这件‘顶级装备’，强行卸载了防御驱动！”
“这不是打架，这是降维打击！这是程序员在修改底层代码！”
听完苏半夏的分析，我沉默了。
许久，我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捂着脸，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又是想笑又是后怕的呻吟。
“他妈的……我光想着要拉投资，要搞技术合作……我怎么就把尽职调查里最重要的一环给忘了呢！”
我痛苦地捶着桌子。
“我忘了查投资人的‘历史征信报告’啊！”
“一千四百年前，唐朝！蕾娜那会儿才二十来岁，潘震那个老狐狸为了天道，跑来地球炸了几座城，还炸了他的花果山……这他妈哪是商业竞争，这是世仇啊！是欠了一千多年的血债！孙悟空看见蕾娜，那跟看见仇人的亲闺女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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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蕾娜被杜蔷薇搀扶着，通过空间虫洞回到了基地的医疗舱。
她躺在洁白的医疗床上，苏半夏正在用仪器扫描她受损的神体。
她的伤势在“生命编码”的作用下正在快速恢复，但她的眼神，却始终空洞，充满了迷茫和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虚无。
一棍之威。
那个叫孙悟空的猴子，不仅打碎了她的神体战甲，更打碎了她数千年来，身为烈阳主神的高傲。
“唐朝的账……”她躺在那里，嘴里无意识地，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
杜蔷薇站在一边，看着失魂落魄的蕾娜，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严肃、正在分析数据的林渊，最终，她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资产管理员向董事会申请预算的语气，冷冷开口：
“我们这个项目的‘天使投资人’，因为我们前期调研的疏忽，现在产生了严重的‘资产折旧’。她的世界观和技术体系，都被竞争对手的技术壁垒给击溃了。”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那句结论。
“我建议，立即中止对她的‘尽职调查’，并将她的风险评级……从‘投资者’，临时调整为……”
“……需要被保护的‘受损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