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宴的喧闹散在夜色里时,月亮已经爬得老高。柱子扶着微醺的桂英往家走,她的脸颊泛着酒后的红,指尖攥着他的袖口,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村里的路灯昏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归的村民打招呼,桂英都只是笑着点头,头轻轻靠在柱子肩上,像只寻到依靠的雀儿。
“慢点走,别摔着。” 柱子放缓脚步,掌心托着她的胳膊,能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桂英 “嗯” 了一声,声音软得发黏:“今天张婶做的炖肉真好吃,还有那碗米酒,甜得很。” 她说着,突然抬头看他,眼里映着月光,亮闪闪的:“柱子,咱们现在这样,像不像过年?”
柱子心里一暖,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以后咱们天天都像过年。” 说话间就到了院门口,他掏出钥匙开门,刚推开一条缝,就听见丫丫的小呼噜声 , 下午跟小花玩得太疯,回来就睡熟了,现在还没醒。
两人轻手轻脚进了屋,柱子先去灶房倒了杯温水,递到桂英手里:“喝点水,解解酒。” 桂英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手,突然没松开,反而轻轻攥住。屋里没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睫毛轻轻颤着,像在琢磨什么心思。
“柱子,” 桂英的声音比平时低,带着点酒后的沙哑,“今天在宴上,张婶跟我说,让咱们开春就把婚事办了,说这样才像正经人家。” 柱子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他看着桂英的眼睛,月光下,她的眼神里有期待,还有点藏不住的紧张,像个等着答案的姑娘。
他放下杯子,伸手握住她的肩,指腹能感觉到她衣料下的温热:“我听你的,你想办,咱们就办。” 桂英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不是委屈,是攒了太久的踏实。她往前凑了凑,额头抵着他的胸口,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像鼓点似的,敲得她心里发烫。
“以前总怕,怕咱们一辈子都在逃,怕给不了丫丫安稳。” 桂英的声音闷在他怀里,“现在不怕了,有你,有这院子,有村里的人,我觉得…… 我觉得这辈子值了。” 柱子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抱得紧了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点米酒的甜。
他低头,嘴唇轻轻擦过她的额头,桂英的身子颤了一下,却没躲开,反而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脸。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月光落在他们脸上,能看见彼此眼里的火 , 那是逃亡路上藏着的依赖,是安稳日子里长出来的喜欢,是攒了太久,终于要冒头的热。
柱子的吻慢慢落下去,先是她的眼角,擦去没干的泪,再是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桂英的嘴唇软得像棉花,带着米酒的甜,他不敢太用力,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暖,可怀里人的回应却很热烈,指尖攥着他的衣领,像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又像握住了一辈子的安稳。
屋里静得很,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院外偶尔的虫鸣。桂英的手慢慢滑下去,从他的衣领,到他的腰,轻轻攥着他的衣角,像是在确认这一切不是梦。柱子把她抱得更紧,让她的身子完全贴在自己怀里,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和自己的撞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更急。
“柱子,” 桂英喘着气,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给你生个孩子,像丫丫一样,能跑能跳,能喊你爹。” 柱子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满是认真,不是酒后的胡话,是真心实意的盼。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哑得厉害:“好,咱们以后有好多孩子,一起在院里种桃树,一起在地里收麦子。” 桂英笑着点头,眼泪却又掉下来,这次是甜的。她踮起脚,主动吻上去,不再像刚才那样羞怯,带着点不管不顾的热,像干柴遇到了烈火,要把这几年的苦,都化成此刻的暖。
柱子抱起她,轻轻放在炕上,动作轻得怕碰坏了她。他刚想起身去看看丫丫醒没醒,桂英却伸手拉住他,眼神里满是不舍:“别去,陪我会儿。” 他坐下来,握住她的手,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月光落在炕上,像铺了层银,把屋里的暖都裹了起来。
“以前在客店,我总怕你会丢下我和丫丫,怕你去找秀兰妹子。” 桂英轻声说,“现在不怕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有丫丫。” 柱子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傻丫头,我怎么会丢下你们?你们是我的家,是我这辈子最该守着的人。”
桂英没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只找到窝的猫。柱子搂着她,能感觉到她慢慢平复的呼吸,知道她快睡着了。他低头看着怀里人的睡颜,心里满是踏实 ,这就是他想要的日子,有她在身边,有暖炕,有月光,有过下去的盼头。
窗外的月亮更亮了,照进屋里,落在两人身上。柱子轻轻抚摸着桂英的头发,心里默默想: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再也不会让她担惊受怕。开春就办婚事,请村里的人来吃酒,给她买块红布做嫁衣,给丫丫买个新头绳,让她们娘俩,做这村里最幸福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桂英的呼吸越来越匀,柱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躺好,给她盖好被子。他走到窗边,看着院里的老槐树,月光下,槐树的影子晃在地上,像在为他们祝福。他知道,从今晚起,他们不再是逃亡路上的伴,而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要一起守着这小院,守着彼此,守着往后的每一个日出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