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风敏转达的、来自严隽那份略显突兀却又实实在在的“好意”,江水溶握着手机,愣怔了片刻。
心理医生?
疏导?
费用全包?
他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女儿听到这建议时候的表情,疑惑不解?不屑一顾?
总之——自从回到家以后,那小脸冷静得像是在分析包子馅的化学成分,哪曾有过一丝一毫需要心理疏导的样子?
他几乎能想象出,如果真的弄个心理医生上门,江蓓儿会用怎样冰冷又精准的语言把对方怼到怀疑人生。
算了,别给专业人士添堵了。
江水溶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那头的风敏说道:“算啦吧,不用了。谢谢……谢谢你们严总的好意。不过,蓓儿她……不是一般的孩子。这点事,她自己能消化。”
电话那头的风敏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叭。”
语气里带着点“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力感。
正当江水溶觉得对话可以结束,准备挂断电话时,风敏却又急匆匆地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哎!别挂电话!你先等会儿!”
江水溶动作一顿,眉头微挑:“还有事?”
风敏似乎在那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语速飞快地说道:“江助理,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严总她……其实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个样子。”
江水溶:“……”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看到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
更丑?(难道盛世美颜是整容出来的?)
更刻薄?(挖空心思当债主还不够,还有更狠的?)
还是……更狠毒?!(比如抛夫弃女背后有隐情?或者……杀过人?不过杀人要是能比他末世兵王还暴力,那他可表示不服……)
这风敏,说话说一半,没头没脑的,算怎么回事?
然而,没等他追问,风敏那边似乎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飞快地说了句“再见”,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江水溶对着传出忙音的手机,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看到的样子……那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像个小钩子,在他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甩了甩头,把那点好奇甩开了。
算了,爱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吧!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江水溶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有女儿要养,有架要打(还得去天玺会馆算账),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和生存哲学。
严隽是冰山还是火山,是债主还是菩萨,都随她去吧!
没必要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耗费心神。
这个电话彻底赶走了江水溶最后一点睡意。
他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了。
“得,起床!”
他爬起来,走出卧室,惊讶地发现江蓓儿居然起得比他还早,而且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几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两根金黄酥脆的油条,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豆浆,整齐地摆在桌上。
江水溶迅速洗漱完毕,坐在桌前,朝女儿展现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谄媚的笑容:“乖女儿,昨天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做噩梦?”
“睡得很好。”
江蓓儿表情平淡,把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他。
江水溶接过筷子,心里美滋滋的,还是闺女贴心。
“几点起的?怎么没多睡会儿?”
他一边咬了口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睡饱了。”
江蓓儿言简意赅,也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油条。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专注,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优雅(或者说冷漠)。
“爸,刚才谁来电话?”
她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刚才?”
江水溶喝了一大口甜豆浆,“那电话可多了!先是蓝天高展的姜校长,嘘寒问暖,让你在家多休息几天,还说回去了给你找老师一对一辅导功课。”
江蓓儿吃着包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小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不屑:“管的可真多!瞎操心。”
一对一辅导?
幼儿园那点幼稚的东西需要辅导?
当她智障吗?
看着女儿那一脸“尔等凡人岂能懂我”的小大人模样,江水溶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
他强行咽下去,憋笑憋得有点辛苦。
这孩子,这冷淡又傲娇的劲儿,还真是……有几分像那个冰山债主啊!
啧,毕竟是亲生的,一个是原件,一个是复印件嘛!
他继续汇报:“还有外卖站点的周站长,主要是关心问候一下,说兄弟们都惦记着呢。”
“嗯。”
江蓓儿的反应依旧平淡。
周站长,她记得,那个看起来心眼挺好的大叔,憨憨的。
很快,温馨(?)的早餐结束了。
江水溶看着女儿收拾桌子的小小身影,心里软成一滩水,开口道:“蓓儿,以后不用起那么早去买早餐,老爸可以买。”
他觉得自己这个爹当得有点失职。
“嗯。”
江蓓儿应了一声,没有争论。
在她看来,谁买都一样,反正她醒了,顺手就买了,没必要为这种既定习惯争论。
等着爸爸买?
说不定还不如点外卖来得快。
收拾妥当,江水溶神色稍微严肃了一些,对女儿说:“蓓儿,爸爸今天要出去一趟。”
江蓓儿抬起头:“去哪?”
“去一趟江南会馆,办点事。晚饭之前肯定回来。”
江水溶没有隐瞒目的地,但也没说具体去干什么。
“好。”
江蓓儿点了点头,表现得异常乖巧懂事,“家里有网络和电脑,我会自己学习的。”
小孩子嘛,就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江水溶看着女儿这副“我是乖宝宝”的模样,欣慰地笑了笑:“那好,爸爸会尽快回来的,尽量中午赶回来一起吃午饭。”
“好。”
江蓓儿没有多问什么。
小孩子问题太多会招人烦,她觉得,适当的沉默和信任更重要。
江水溶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换了鞋,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他要去江南会馆,找辛红姬。
商量一下,该用一种怎样恰到好处、既能解恨又不至于闹得太大的方式,把那个该死的天玺会馆……彻底打爆!!
然后,顺藤摸瓜,把王辽和宣凯,从阴沟里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