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头市外的硝烟尚未散尽,王伦已悄然返回晋阳。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在少数核心成员陪同下,秘密视察了城防、粮仓以及正在紧张操练的新兵。望着那些在寒风中挥汗如雨、眼神坚定的年轻面孔,听着军校学员们用略显稚嫩却条理清晰的声音汇报防务部署,王伦心中那份冒险的决心,如同被淬炼的精钢,愈发坚不可摧。这些蓬勃的生机,正是他必须去搏一把的理由。
**晋阳,义王府密室,夜。**
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凝重而又隐含亢奋的脸。王伦、吴用、闻焕章、以及被秘密召回的乔道清齐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肃杀。
“诸位,时机已至。”王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沉寂,“‘声北’之策,明日便启动。本王将亲率三千精锐,北上‘迎击’蔡明远。”
乔道清抚须沉吟,眼中精光闪烁:“主公,北上易,然如何‘金蝉脱壳’,瞒过朝廷与金人耳目,南下千里而不露行迹,此乃关键。需知蔡京在军中眼线众多,北地金人探马亦非等闲。”
王伦颔首,成竹在胸:“此事,需赖‘天罗’与诸君配合,更需借两人之力。”他目光转向阴影处,“戴宗、时迁!”
“在!”神行太保与鼓上蚤应声而出,身形矫健。
“戴宗兄弟,你神行术冠绝天下,此番南下,前路侦察、紧急传讯,非你不可!你要先于大军,摸清路线,排除险阻。”
“时迁兄弟,你轻功卓绝,心思缜密,负责大军行进间的外围警戒,清除可能的敌方眼线,确保行踪隐秘。你二人,便是我军千里奔袭的‘眼睛’与‘耳朵’!”
戴宗、时迁肃然抱拳:“必不负主公重托!”
王伦环视众人,继续点将:“此番随行将领,武松、燕青、石秀、孙安、卞祥、乔先生皆已定。然千里奔袭,需远程破敌之能臣。**花荣、张清**!”
“末将在!”两位英武将领踏步而出。
“花荣兄弟神箭,可于百步外取敌首级,张清兄弟飞石,更能出奇制胜。你二人随军南下,专司攻坚克难,破敌锐气!”
“得令!”花荣张清齐声应诺,眼中战意熊熊。
王伦这才看向吴用与闻焕章:“本王离府后,府内一切如常,由闻先生主持日常政务,稳定民心;吴学究总揽军务协调,应对各方战报。对外,只宣称本王亲赴河北西线,督导对高俅及十节度使之防御。北上之军,昼伏夜出,尽量避开大道,利用‘天罗’提供的隐蔽路线与小道。抵达北线后,我会与关胜将军合兵一处,大张旗鼓,做出欲与蔡明远部决战之姿态,甚至可派小股部队进行频繁的试探性攻击,务必让蔡京相信,我之主力意图在北,欲图重现当年收复燕云之旧事!”
“那南下之路……”吴用目光闪烁,羽扇轻摇。
“待北线吸引足够注意力,蔡京的视线完全被吸引过来后,”王伦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隐秘而惊人的弧线,从河北直插太行,再折向淮西,“我军将借一次‘大规模战术迂回’或‘寻隙穿插’之名,利用一场夜哨或局部冲突造成的混乱,突然脱离与蔡明远部的接触,向西进入太行山麓!太行山层峦叠嶂,古道幽深,虽行军艰险,却可最大程度隐蔽行踪。‘天罗’已在前方险要处安排接应点,补给、向导,一应俱全。戴宗、时迁需提前确保此路畅通无阻!”
他最后看向乔道清:“先生,此行艰险,淮西李助,号称‘金剑先生’,恐有左道之术,需先生鼎力相助,以正破邪。”
乔道清拂尘一摆,肃然道:“贫道责无旁贷,必竭尽全力,助主公功成!”
“好!”王伦霍然起身,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明日拂晓,本王便率武松、燕青、石秀、戴宗、时迁、孙安、卞祥、花荣、张清及乔先生,并三千精锐,誓师出征!后方安危,晋阳根本,就托付给二位了!”他对着吴用和闻焕章深深一揖。
**次日,晋阳城外校场。**
寒风凛冽,卷起地上残雪。三千精锐肃立如山,鸦雀无声,只有战马偶尔喷出的响鼻打破寂静。他们一人双马,鞍鞯齐备,刀甲鲜明,眼神中透着百战之余的冰冷与决然,仿佛一群即将扑向猎物的恶狼。王伦一身玄甲,外罩猩红斗篷,立于点将台上,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坚毅的面孔,在花荣、张清等将领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颔首。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只是用沉浑有力的声音说道:“将士们!北虏猖獗,侵我山河;朝廷无道,自毁长城!如今五路大军压境,欲亡我义军,欲将我北疆百姓重新推入水火!我等身后,是父母妻儿,是刚刚盼来安稳日子的乡亲父老!此战,不为攻城略地,只为打破这囚笼,为我义军,为这天下渴望安宁的百姓,杀出一条生路!”
“愿随义王,万死不辞!”三千人的怒吼,汇成一股冲天的声浪,震得校场旗帜猎猎作响,远处的晋阳城墙似乎都为之震颤。
没有过多的仪式,王伦翻身上马,长剑铿然出鞘,直指北方:“出发!”
三千铁骑,如同一条沉默的黑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迎着初升的朝阳,蹄声如雷,滚滚向北,踏起漫天雪尘。晋阳城头,闻焕章、吴用以及众多留守文武,默默注视,直到那支军队消失在视野尽头,空气中仍弥漫着那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河北,东南线,史文恭大营。**
王伦的“游击”方略,正在这片土地上绽放出惊人的威力。史文恭已将大军化整为零,如同水银泻地,渗透到山川河汊之间,与高俅督率的十节度使周旋。
一处名为“落鹰涧”的无名山谷,十节度使韩存保之子韩起龙,自恃勇武,率领两千五百官军,紧紧咬住一支佯装溃败的义军小队,企图顺藤摸瓜,找到义军主力予以歼灭。他立功心切,不顾副将劝阻,一头扎进了涧底狭窄的通道。
突然,两侧陡峭的山坡上鼓声号角齐鸣,伏兵四起!正是史文恭亲率的八百山地精锐!他们如猿猴般灵巧,箭矢如泼雨般倾泻而下,滚木礌石轰然砸落,瞬间将谷口封死。
“中计矣!快撤!”韩起龙大惊失色,慌忙指挥部下后队变前队,试图突围。然而地势极其狭窄,人马拥挤,自相践踏,乱作一团。
就在官军魂飞魄散之际,**公孙胜**的身影出现在最高的一处山崖上,道袍飘飘,手持拂尘,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山谷中莫名升起浓雾,视线受阻,官军更是方向难辨,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史文恭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放箭!”一轮密集的火箭射向谷中干燥的灌木草丛,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将官军分割包围。史文恭本人则挺枪跃马,如天神下凡,直取惊慌失措的韩起龙!韩起龙勉强迎战,心神已乱,不到十合,便被史文恭一枪刺穿铠甲,挑落马下,幸得亲兵拼死抢回残躯。此战,官军折损近半,主将重伤,十节度使的攻势遭到重挫,军心浮动。
消息传回高俅大营,这位靠蹴鞠媚上起家的太尉,气得将案几上的珍玩古董扫落一地,面色铁青,却对神出鬼没、行踪不定的义军无可奈何,只能严令各部谨慎进军,步步为营。而义军军中,对王伦的敬仰与信服更是达到新的高度,那“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真言,几乎被每一个低级军官和士卒烂熟于心,灵活运用。
**河北,西南线,卢俊义大营。气氛则更为凝重。**
此处,义军面对的是由王庆麾下都督**杜壆**亲自率领的淮西精锐——“山南军”,其麾下更有**糜胜**这等超一流猛将,兵力雄厚,战力强悍。卢俊义据险而守,压力巨大。
杜壆用兵老练,稳扎稳打,并不急于冒进,但每一次进攻都让义军防线承受着极限压力。糜胜更是屡次率精锐冲阵,其悍勇让义军将士印象深刻。然而,杜壆军中亦非铁板一块,王庆派来的国舅**段二**作为监军,时常对杜壆的指挥指手画脚,名为协助,实为监视掣肘,令杜壆用兵之时,颇感束手束脚,心中对王庆的猜忌与对段氏外戚的厌恶日益加深。卢俊义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内部的微妙气氛,更坚定了执行王伦游击方略,以韧性消耗敌人的决心。
**梁山战区。**
在**樊瑞**与**马灵**这两位“臭皮匠”的巧妙配合下,林冲、李应对童贯西军与金兵偏师的袭扰也日益凌厉,花样百出。马灵凭借其骇人的神行术,日行百里,穿梭于梁山、独龙岗、曾头市之间,传递消息,协调各寨行动,使得三处防区虽被分割,却如同臂使指;樊瑞则将其法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时而布下鬼打墙般的疑阵,让童贯的大军在梁山外围兜圈子,虚耗粮草体力;时而召唤风雨迷雾,阻碍金兵骑兵的机动与视野。曾被重兵围困、主将重伤的曾头市,在栾廷玉(伤势稍稳后,便坚持由亲兵抬上城头指挥)的顽强意志和援军灵活的配合下,硬是顶住了金兵后续一波猛似一波的进攻。栾廷玉躺着担架,声音嘶哑却依旧坚定的指挥身影,成为激励全军死战不退的精神象征,其事迹在义军中口口相传。
**与此同时,晋阳城内外的军民,正以血肉之躯,默默构筑着另一道无形的、却更为坚固的防线。**
在晋阳官校学员们的有效组织下,城外的百姓被前所未有地动员起来。老人妇女在家中熬夜缝补军衣、制作便于携带的干粮肉脯;青壮男子则组成一支支运输队、担架队,冒着风雪严寒,用推车、驴马,甚至肩挑背扛,将粮草、箭矢、伤药源源不断送往前线。一队由晋阳官校学员带领的运输队,在通过一段被称为“鬼见愁”的险峻山路时,遭遇了小股被打散的官军溃兵骚扰。学员们临危不乱,一边指挥民夫利用车辆结阵自保,一边派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绕后突袭,竟以寡敌众,将来犯之敌击溃,保住了这批关乎前线将士性命的粮草。消息传回晋阳,闻焕章手持捷报,老怀大慰,在议事厅中对众僚属感慨:“官校学子,已堪大用!临危不乱,调度有方,此皆主公高瞻远瞩,育才之功也!”
而在由军校学员参与指挥或作为骨干的各处前沿哨卡、巡逻队、袭扰小队中,类似的故事也在不断上演。他们不仅严格执行军事任务,更在战斗间隙帮助沿途百姓向安全地带转移、救治伤员,与民众结下了深厚的鱼水之情。许多百姓自发为义军祈福,甚至在家中偷偷供奉起王伦的长生牌位,日夜焚香祷告,嘴里念念有词:“盼义王早日得胜归来,保佑咱老百姓过安生日子!” 王伦的画像,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竟在民间悄然流传,其“义王”的名号,在底层百姓心中,已带有几分神话色彩。
**北线,拒马河畔,气氛诡异而紧张。**
王伦率领的三千“北上”精锐,终于与关胜部会师。王伦亲自顶盔贯甲,巡视防线,甚至数次策马至河边,无视对岸射来的冷箭,久久遥望蔡明远那连绵的营寨,与关胜等人指指点点,做出种种详细勘察地形、商讨进攻路线的姿态。他更派出孙安、卞祥这两员猛将,各率五百精骑,选择浅滩处突然渡河,对蔡明远的前哨营地和巡逻队???起了数次迅猛如雷的突袭,虽然双方都刻意控制了规模,未追求大量杀伤,但义军所展现出的“咄咄逼人”的进攻欲望,还是成功营造出主力意图在此决战的强烈假象。**花荣与张清**在此类突袭中亦表现出色,花荣神箭屡屡精准狙杀敌军头目,张清飞石更是防不胜防,极大打击了官军士气。
**蔡明远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却异常沉闷。**
这位面容儒雅却带着军人刚毅的将领,眉头紧锁,凝视着地图上标出的义军动向,心中五味杂陈。他与化名王义的王伦曾并肩收复燕云,深知其用兵如神,更敬其为国为民的胸怀(至少当时如此)。如今辽国新败,元气未复,但狼子野心不死,随时可能反扑。朝廷不思巩固边防,反而将防御北疆最精锐的十节度使调去内战,如今又命他进攻昔日的战友、如今被称为“贼寇”却仍在抵御金虏的王伦……这让他内心充满了无力与愤懑。他理解王伦“北上”很可能是疑兵之计,但对方展现出的“决心”和麾下军队的强悍,又让他不敢掉以轻心。这种明知可能是戏,却不得不全力配合演出的憋屈,以及内心深处对朝廷方略的质疑,让他倍感煎熬。
**汴京,蔡京府邸,密室。**
“好!好!王伦小儿,果然沉不住气了!”蔡京看着北线加急送来的军报,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他竟想北上与蔡明远决战,或是妄图再次搅动燕云?真是自寻死路!”他枯瘦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传令童贯、高俅,抓住王伦主力被吸引至北线的机会,给我加大攻势,不惜代价,猛攻梁山与河北西线!务必在其回援前,击破其一路!”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另外……让秦桧以犒军、协理军务为名,立刻动身,前往蔡明远军中。告诉他,务必‘督促’蔡明远,抓住战机,若王伦真在其当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留住!若有机会……”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声音冰冷,“……可就地正法!明远这孩子,有时候,太过‘明理’了,需要有人帮他下决心。” 这道命令,既是督战,更是对可能心存犹豫的蔡明远的钳制。
**北线战场,风云际会。**
数日后,一个阴沉的下午,拒马河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段两岸,旌旗招展,刀枪如林。王伦亲自率领孙安、卞祥、武松、花荣、张清等将,以及两千精锐,在河北岸列开阵势,做出强渡姿态。对岸,蔡明远亦亲临前线,麾下精锐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大战一触即发。
王伦策马出阵,直至河边,朗声喝道:“蔡将军!别来无恙!”
对岸阵中,蔡明远沉默片??,亦催马出阵,与王伦隔河相望。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复杂难明。昔日并肩收复燕云的战友,如今却要刀兵相向。
“王……义王。”蔡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何苦至此?若能……”
王伦打断他,声音洪亮,确保两岸将士皆能听见:“蔡将军!非是王某要反,是朝廷无道,奸臣当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收复燕云之功犹在耳,构陷追杀之令已临头!今日王某引兵至此,非为与将军死战,只问将军一句,可愿与我共清君侧,还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是说给蔡明远听,更是说给两岸将士,尤其是可能存在的朝廷耳目听。
蔡明远心中苦笑,他内心极为复杂,对蔡京对朝廷深感不满!但此时他却必须表明立场!他脸色一沉:“王伦!你休要妖言惑众!尔等啸聚山林对抗朝廷,已是罪不容诛!今日既然送上门来,本帅定要拿你归案!”
“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王伦故作大怒,长剑一挥,“渡河!”
战鼓擂响,杀声震天!义军士兵冒着对岸的箭雨,开始强行渡河。孙安、卞祥两员猛将身先士卒,挥舞兵器格挡箭矢,吼叫着涉水冲锋。武松则率领一队刀盾手,护卫着王伦的中军。**花荣**于后阵开弓,箭无虚发,连续点杀对岸企图指挥的军官;**张清**飞石连发,专打敌军弓手面门,有效压制了对方箭势。
对岸官军亦箭如雨下,长枪如林,死死守住河滩。
这场“决战”从午后一直持续到黄昏,双方在河滩及浅水区反复争夺,伤亡虽不巨大,但战况看起来异常激烈,喊杀声、兵刃撞击声、落水声不绝于耳,将整个拒马河畔渲染得如同修罗战场。王伦与蔡明远皆在后方紧紧关注着战局,心中各自计算着时间。
**夜色渐深,战场终于暂时沉寂下来。** 双方各自收兵回营,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冰冷的河水呜咽。
**义军中军大帐。**
“主公,戏已做足,蔡京的眼线想必已将‘决战’消息传回。”孙安抹去脸上的水渍,低声道。
王伦点头,目光锐利:“传令下去,饱餐战饭,人衔枚,马裹蹄,三更时分,依计行事!”
**三更时分,月黑风高。**
义军大营依旧灯火通明,巡哨往来如常,远远望去,与平日无异。然而,在营寨最深处,三千精锐已悄然集结。没有火把,没有喧哗,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马蹄包裹厚布后沉闷的踏地声。
王伦最后看了一眼对岸蔡明远大营的灯火,深吸一口气,低喝道:“出发!”
三千人马,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营寨,并非向北或继续向东与蔡明远纠缠,而是借着复杂地形的掩护,迅速向西,直插太行山麓!戴宗、时迁早已在前方探明道路,清除障碍。乔道清则施展法术,在队伍后方布下淡淡的迷雾,遮掩行踪。
就在王伦大军离去约一个时辰后,义军空营的某个角落,按照预定计划燃起了“不慎”引发的火头,火势迅速蔓延,映红了半边天,并伴随着巨大的喧嚣和混乱……这最后一幕,是留给对岸观察者,以及可能存在的追击者的最终迷障。
**几乎在同一时间,蔡明远的大帐帘幕被掀开,风尘仆仆的秦桧在一队皇城司亲兵的护卫下,昂然而入。**
“蔡将军!太师有令,王伦主力既已在此,望将军把握战机,明日拂晓,发动总攻,务必生擒王伦,以正国法!”秦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帐内诸将。
蔡明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秦相公来得正好,本帅已与王伦激战整日,挫其锐气。明日拂晓,必倾力一战!”他心中暗道:‘王伦啊王伦,你我这出戏,但愿能瞒过此獠。’
他走到帐外,望着对岸突然燃起的冲天火光和传来的混乱喧嚣,眉头微蹙,随即对副将道:“看来敌军营中生变!传令各部,加强戒备,谨防敌军诡计!没有本帅将令,不得擅动!” 这道命令,既是对秦桧的敷衍,也是在无形中,为王伦的离去,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夜色如墨,太行山麓一条几近废弃的古老商道上,王伦率领的三千铁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沉默疾行。他们如同暗夜中奔流的钢铁洪流,蹄声被厚布与崎岖山路吸收,身影被浓重夜色吞噬。回头北望,那片他们精心营造了数日的战场,火光与喧嚣已遥不可及。
王伦勒住马,望向南方那无尽深邃的黑暗,目光坚定如磐石。
“加速前进!”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金蝉,已然脱壳。一场注定要震动天下、改写格局的千里奔袭,终于彻底摆脱了所有枷锁,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未知而危险的南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淮西的重重关隘,以及那位号称“楚王”的枭雄——王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