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那边坐的是不是咱们在卢家见到的那位大人？”
明琳悄声询问，手指隐晦的指了指郑梁二人坐的地方。
明玧垂眸看去：“是他。”
“他回来了，怎么没见郑小姐？”
两姐妹的目光短暂的打量了一下女眷这边，才在角落里看到了独自坐着的郑小姐。
“怎么坐的这么靠后？”明琳抿唇：“按郑大人的资历和地位，她怎么也要往前些吧？”
“有后娘就没有爹了，”明玧端着茶杯饮了一口：“郑大小姐是个可怜人。”
她意有所指，明琳跟着她的目光往前边看，郑夫人和郑二小姐亲密的挨着坐在一起，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林府内，林家老夫人面色难堪的坐在餐桌边，孟雪儿也不甚高兴。
“怎么都不动筷儿？”林承渊夹了两块儿红烧肉放在母亲碗里：“娘，大过年的，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可是谁惹你生气了？”
“哪有人敢惹娘不开心？”孟雪儿皮笑肉不笑：“娘在家里说一不二，谁能让她不高兴？”
“是，咱们家大业大，好吃好喝的，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林老夫人眸里带着冷笑：“倒是雪儿看起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她一个妇道人家，眼皮子……”
林承渊的话还没说完，孟雪儿就猛的一拍桌子：“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了？娘就不是妇道人家？”
“娘一个妇道人家，能教出你们两个清流文官来，我就不能多说两句？”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了？”林承渊放下筷子：“大过年的，你这是发哪门子脾气？”
“我发哪门子脾气？我什么时候发脾气了？！”孟雪儿敛眉：“我一大早起来准备的吃食，你们一个两个唉声叹气的，吃也不吃，说也不说，还要我陪笑不成？”
林芸芸和林康健沉默着坐在一边，手上的筷子也都放下了。
“当着孩子的面你胡说什么？”林承渊抓她的手臂，低声劝：“夫人，等回房我们再说，好不好？”
“不好，”孟雪儿气鼓鼓的看着林老夫人：“今日我得把话说明白了。”
“娘，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客气，”她直奔主题：“当时小妹家里出了事儿，跑到京城来投奔，我和承渊一句都没多说，你却打着为我们好的意思将她拦在门外。”
林老夫人面色一沉，胸口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怒气来。
“如今小妹发达了，连带着老二家都一荣俱荣，你瞧瞧，偌大的一个林家，如今只剩了咱们几个在这儿吃糠咽菜。”
“他们在皇宫吃的可是玉液琼浆啊！可有人关心过我们没有？承泽一升再升，承渊的事却没人过问。”
孟雪儿说罢，吐出一口气，才坚定道：“这都怪你！”
“住口！”林承渊抓着孟雪儿的袖子：“你胡说什么？我官途不顺，哪里怪得了娘？”
“你仕途不顺怪不了娘，可得罪了小妹，却是娘做的！”
孟雪儿哭着抱住身边呆愣愣的林康健：“都怪你们！小妹家里有个神医，说是可医死人肉白骨的，可她都不肯让神医给健儿治上一治，我可怜的儿啊——”
林康健的身子是孟雪儿的心病，提到儿子的病，林承渊也说不出话来了了。
他干巴巴解释：“小妹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也要被你们逼成这样的人了！”
孟雪儿气愤道：“她最难的时候，咱们作为家人非但不帮她，还落井下石，要是我，我恨不能你们都跟着一起倒霉才好。”
她哭着摸摸儿子的头：“我就应该听爹的话，爹说得对，一家人就应该和和气气的，才能越过越好。”
“好啦！”林老夫人白眉拧作一团：“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登门去请她回来吗？”
她胸口上下起伏不定，看起来很是愤怒。
林老夫人真是有苦说不出，当初她的幺女家里突遭横祸，算得上家破人亡。
可她住在林家老宅，老二家主动搬了出去，这宅子分给了老大一家。
本来就住着不甚宽敞，再加上老大家日子过的紧巴，又哪里来的精力接济妹妹？
她的长孙孱弱，看起来像要随时西去；孙女话少文静，也不喜和人打交道。
儿媳就更不必说了，心善却没有什么主见。
她是个耳根子软的，要是宝女一家进了门，孙子有什么闪失，曹家那姑娘在她身边戳上一戳，还不知道要把家闹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承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凡有一丝不好，兄妹才是真的反目成仇，一家子就彻彻底底的分崩离析了。
“难道我就想逼着娘去吗？”孟雪儿揪着帕子：“还不是我去了小妹家里，她根本就不理我，净拿鼻孔看人！”
她这话说的偏颇，林宝女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对比对沈玉儿的亲热，对她有些冷淡罢了。
林承渊开口劝：“娘，让我去吧，当时也是我……”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兄长。”
他话说的艰难，林老夫人叹了口气：“别说了，明日一早我就去她家里，我就不信，她能将我这个亲娘拦在门外。”
“都吃饭吧！这菜都要凉了！”
想了想，林老夫人还是说了句软话：“老大家的也辛苦了，你今日从早忙到晚，好不容易准备了这样一桌饭菜，正该好好歇歇，可要多吃两口。”
她说罢，林承渊笑着夹了两筷子孟雪儿平日里爱吃的东西到她碗里：“夫人辛苦。”
孟雪儿脸色才好看一些，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绝不算对，可她在做事的时候，这一家子没一个劝她拦她的，都算得上帮凶。
本来就应该跟她一起承担这个后果。
想到这儿，她垂下眸子谢道：“谢谢娘，您也多吃点。”
说罢，孟雪儿从怀里摸出几个荷包放在桌上：“娘，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她将东西递出去：“还请娘不要嫌弃才是。”
林老夫人笑着接了，林承渊啧啧道：“夫人偏心，就没有我和孩子们的吗？”
另一边，林康健和林芸芸眼巴巴的看着娘，一副期待的样子。
孟雪儿对孩子们一向温柔，她斜了林承渊一眼：“没你的也不可能没有我家孩子们的。”
她爱怜的摸摸两个孩子的小手：“你们的礼物，娘已经放在你们枕下了，回去再看好不好？”
“好！谢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