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颢挑眉：“这不好吗？”
“当然好……”
明玧还没说完，就听到身边有女子高昂的声音：“驾驾驾！”
明琳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体紧绷不敢轻易动弹，声音却兴奋的很。
沈尧为她牵着马儿，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明琳当即羞红了脸，喝道：“你笑我！”
“我没有我没有，”沈尧连忙否认：“我哪里敢笑你啊，我的小姑奶奶。”
明玥和王榭面对面盘腿坐在马车里下棋。
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在棋盘上厮杀的激烈。
王榭举棋不定，白子被他夹在指尖：“阿玥可收到了京城的消息？”
明玥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你说的是明珠封郡主的消息么？”
“是，”王榭温声：“陛下的做法与以往不同，这次直接将旨意宣告天下了。”
“陛下在为了迎娶明珠做打算了，是么？”
“也许不全是，”王榭将棋子放在棋盘的角落：“陛下做事，一向喜欢弯弯绕绕。”
明玥随手将黑子放在这枚白子的旁边：“皇帝嘛，很正常。”
“如果真的被我们摸清了他的心思，我们也离死不远了。”
对于明玥的话，王榭没有表态，他勾唇笑了一下：“明玥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品茶作画，”明玥抓了几枚棋子握在手心：“下厨也不错，我喜欢做糕点。”
“那以后我陪你做。”
王榭话说的极为自然，仿佛他的后半生只为明玥而活。
明玥不认可：“你没有想做的事？”
“我可以没有。”王榭抿唇，笑的十分文雅。
在明玥的印象里，京城里的王榭一直是清冷贵气的公子模样，边城的王榭反而锋芒更盛。
他文武双全，家世显赫，这样的人生，好像没有追求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对于王榭本人来说，这是不对的。
明玥了解他，他骨子里自矜自重，不会做有损自己身份和形象的事。
“为什么这样说？”她斟酌着用词：“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马车里空间并不大，两个人摆了棋盘已经有些逼仄，眼下王榭想要伸伸腿都需要出去才行。
他放弃了伸展四肢的可能，认命的将手肘放在棋盘上撑着脸颊：“阿玥，我爹已经被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封无可封，这并不是好事。
这样的家族里，子嗣各个优秀，难免不会被人忌惮。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家里兄弟四个，”王榭表情平淡：“可你见过我三弟四弟么？”
明玥咽了口唾沫，难道王家的三公子和四公子是被陛下抓走当人质了？
“我三弟弟在武学上的天赋比我更佳，四弟弟开蒙早，拿起书就能说出自己的见解。”
王榭说的很骄傲，随后语气又有些难过：“可是他们都不能来京城，不能尽情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倘若他们生在百姓家里，一定会被当做整个家族的希望去培养，可就是因为姓王，他们就需要收敛自己的才能，做个纨绔子弟。”
明玥默默听着他说完，伸手拉住他的手指：“所以，你十九岁仍旧未参加科考，就是为了藏锋？”
“那倒不是，”王榭俊脸微红：“我只是懒得去考试。”
“你又不是不知道，科举有多苦，”他抿唇：“几日下来，怕是我王二公子就变成王小二了。”
明玥被他逗笑，她微微收敛笑容：“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不想封官，想跟着我做个闲云野鹤？”
“我们果然心意相通，”王榭笑眯眯的握住明玥的手：“我们给陛下表态，让他知道我们的意思，这就足够了。”
“到时候他是随我们的心意，还是执意封官，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每日都在考虑的事。
家族的发展事关重大，如果陛下因为他们的功劳太大开始忌惮王家，那么王家就没有明日了。
“说到这个，你可想过为什么陛下这么着急给明珠身份吗？”王榭换了个手托腮：“民学堂还在建设当中，没有真正的功绩之前，这样的封赏太冒险了。”
“不知道，”明玥摇头：“可能是到了不封不行的时候吧。”
“为什么？”
“二妹妹曾经给我来信，说现在京城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以苏家为代表的文官世家都想着往陛下后宫里塞人。”
明珠的才华容貌配元璟不在话下，可论家世，她差的太远太远了。
如果她想要在京城贵女中脱颖而出，郡主的身份会轻而易举的为她杀出一条路来。
王榭叹气：“是，所谓的金枝玉叶们，又有几个真正的想要嫁进皇宫呢？”
有的，有很多。
张家的李家的宋家的陈家的，各种各样的贵女都快将广福斋的门槛踏破了。
她们执着于见端淑郡主一面，想看看被陛下夸赞助国有功，千古难见的奇女子长什么模样。
有一些资历深的老臣之后倒是没有来添乱，他们心里知道荣家和陛下的渊源，荣北辰当过陛下的老师，还是先皇的座上宾，这样的人，他的女儿未尝没有见过陛下。
也许二位还是青梅竹马，陛下对荣二小姐情根深种，只是他们这些外人不太清楚。
这就是老臣们的想当然了，荣北辰对皇家一向尊敬但疏离，他用心教导皇子们读书，是为了给元国一个明君，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地位尊崇的女婿。
荣家的小姐们一向克己守礼，不会做这种逾矩的事。
更何况，荣北辰给皇子们上课的时候，明玥明珠不过三四岁，明玧还被抱在怀里呢。
青梅竹马是假，情根深种是真。
明珠坐在后院里挑茶，二月守在她身边无奈的叹气：“二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这里被马车堵的水泄不通的，上次这样还是新开业的时候呢。”
“有什么不好的？”明珠面上云淡风轻：“她们又不白吃我们的，千金大小姐出手这么阔绰，想来这几日收成相当可观。”
“你看，一月腿都快跑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