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殿内,随着众人领命离去,喧嚣散尽,只余下林穆凡与穆清漪,以及高踞云床之上,神色似笑非笑的空衍祖师。先前那玩世不恭的氛围悄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与郑重。
“两个小家伙,过来。”空衍祖师招了招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穆凡与穆清漪依言上前,走到云床之下,垂手恭立。他们知道,师父单独留下他们,必有深意,且绝非小事。
空衍祖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终落在林穆凡身上:“凡儿,你为阁主,清漪丫头为阁主夫人,名分已定。但一名之尊,非仅靠修为与人望,更需有镇压气运、统御山门之重器。凡间帝王尚且有传国玉玺,我凤鸣阁之主,岂能无象征权柄与力量之印信?”
说罢,他并未取出任何预先准备的材料,而是对着虚空,缓缓抬起了右手。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牵引着整个落凤岛的天地灵气乃至更深层的规则之力,疯狂向殿内汇聚。
“今日,老夫便以这落凤岛地脉为基,以周天星辰之力为引,为你炼制这 凤鸣阁掌教大印!”
话音未落,他五指虚张,猛地向下一抓!
“嗡——!”
整座落凤岛微微一震,一股磅礴厚重、蕴含无限生机的地脉龙气被硬生生抽取出一缕本源,化作一道凝实的玄黄色气流,在他掌心盘旋。同时,他另一只手并指如笔,对着大殿穹顶一划。
穹顶仿佛变得透明,显露出外界的夜空。无数星辰闪耀,道道璀璨的星辉如银河倒泻,穿透殿顶,汇聚于他指尖,凝聚成一片璀璨夺目的银色光团。
“地脉承其重,星辰赋其灵。融!”
空衍祖师低喝一声,双手合拢。那玄黄地脉之气与璀璨星辰光团猛然撞击在一起,却没有发出巨响,反而在一种无形伟力的压缩与调和下,开始飞速融合、塑形。
他十指翻飞,无数繁复到极致的符文凭空诞生,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争先恐后地投入那团交融的光气之中。那些符文,有的形如凤凰展翅,带着焚尽八荒的威严;有的状似麒麟踏地,蕴含承载万物的厚重;有的如同青龙翔空,弥漫着生生不息的乙木之气;更有白虎煞纹、玄武水痕、空间秘篆、混沌道痕……几乎将林穆凡所涉猎乃至未曾涉猎的诸般大道法则,都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烙印其中。
炼制的过程无声无息,却比任何雷霆炸响更令人心神震撼。林穆凡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方大印在成型的过程中,不仅与脚下的落凤岛产生了牢不可破的联系,更与冥冥中的周天星辰建立了微妙的共鸣。印体逐渐凝实,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的材质,基座方正,象征着大地坤元之厚重;印钮则被雕琢成一只引颈长鸣、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每一根翎羽都流淌着星辰光辉。
最后,空衍祖师目光一凝,并指在那光洁的印面之上,凌空刻画——“凤鸣天宪,统御万方”八个古朴道文。每一笔落下,都引动周天星辰为之闪烁,地脉为之轰鸣!
当最后一笔完成,整方大印骤然爆发出万丈光芒,一股统御山河、执掌秩序的庞大气息席卷整个万象殿,甚至连殿外的防护阵法都自动激发,光华流转。光芒渐敛,一方约莫尺许见方,通体流光溢彩,散发着威严与灵动的宝印,静静悬浮在空衍祖师掌心之上。
“此印,便名 ‘星辰镇岳凰鸣印’ 。”空衍祖师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持此印,可调动落凤岛地脉之力形成绝对防御,亦可引周天星力加持己身或镇压外敌。印之所至,凤鸣九天,万法退避,更能一定程度上号令阁内所有禁制阵法。此乃你阁主权柄之象征,亦是护持宗门的根基之物。慎用之。”
林穆凡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接过这方沉重如山岳、又轻灵如星辰的大印。印入手,他立刻感到自身与整个落凤岛的联系紧密了数倍不止,仿佛一念之间,便可调动山河之力。他深深一拜:“弟子林穆凡,定不负师父厚望,以此印护我凤鸣阁道统!”
空衍祖师微微颔首,随即又道:“掌教大印主镇压、统御,尚需攻伐、守护之宝,以为镇教基石。今日,再予你两物。”
他首先看向林穆凡,袖袍一拂,面前虚空中,浮现出三样事物:一团不断扭曲变幻、内部仿佛有无数空间生灭的透明光球;一卷看似普通、却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不知名兽皮;以及一小撮闪烁着梦幻光泽的星辰砂。
“第一宝,名曰——‘万象周天星辰图’!”
空衍祖师并指一点,那卷兽皮自动展开,是一片柔韧无比、道韵天生的皮膜。他引动那团空间碎片本源,如同泼墨一般,将其“涂抹”在兽皮之上。兽皮顿时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内部开始演化出混沌虚空。
紧接着,他抓起那撮星辰砂,以无上神念为引,将其如同种子般,一颗颗“播种”在那片新生的虚空之中。每一颗星辰砂落下,便迅速汲取空间之力,演化成一颗或璀璨、或晦暗、或炽热、或冰冷的星辰虚影。他十指如梭,牵引着这些星辰虚影,按照周天星斗大阵的玄奥轨迹开始运行,形成星系、星璇、星河……
整个炼制过程,仿佛不是在炼器,而是在创造一片微缩的宇宙星空!无数空间符文、星辰道纹被烙印其中,使得这幅画卷内的空间层层叠叠,星辰运行自有规律,蕴含无穷变化。
最终,当最后一颗星辰归位,整幅画卷骤然收敛所有光华,变得古朴盎然。画卷材质温润,底色深邃如夜空,其上星辰点点,看似静止,细看之下却仿佛在缓缓运转,充满了无尽的神秘与浩瀚。
“此图内蕴一方星辰小界,可控可困可杀。”空衍祖师解释道,“对敌时祭出,可化周天星域,将敌人卷入其中,以无尽星辰之力碾压磨灭;亦可引动星辰布设困阵,演化星空迷宫,化神难出;更能接引真实周天星力,化为‘星陨洪流’,威力无穷。其内空间变化,亦可用于储物、囚禁、甚至作为弟子试炼之地。变化万千,存乎一心。”
林穆凡接过这卷仿佛承载了一片星空的图卷,神识稍稍探入,便感到自身仿佛置身于无垠宇宙,无数星辰仿佛都在回应他的意念。这“万象周天星辰图”与他的《大虚空术》及空间之力简直是绝配!
“多谢师父!”林穆凡珍而重之地将其收起。
空衍祖师面色不变,开始炼制第二件宝物。这一次,他取出的材料更加骇人:一截通体漆黑、不断散发出毁灭与杀戮气息的断裂指骨;一团被极致压缩、内部有亿万雷霆生灭的紫色电球;以及一缕细微却坚韧无比、呈现出混沌色泽的气流,正是林穆凡之前孕育出的那丝混沌之气,被空衍截留了一丝样本。
“第二宝,主杀伐,名曰——‘混沌劫雷诛神刺’!”
他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双手虚抱,那截魔神指骨悬浮中央。他引动那团紫色雷球,并非温和融入,而是以狂暴的姿态,狠狠轰击在指骨之上!
“咔嚓!” 仿佛开天辟地第一道雷声响起,毁灭性的雷光瞬间包裹住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似乎在强行净化、熔炼指骨中的魔性,同时将无尽的雷霆毁灭法则烙印进去。指骨在雷光中剧烈震颤,形状开始改变,被拉长、塑形,变得更加纤细、尖锐,通体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紫色雷纹。
但这还不够。空衍祖师目光如电,引动了那一缕混沌之气。这缕气流看似微弱,却蕴含着超越此界法则的力量。它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又如同最霸道的融合剂,缓缓融入那已被雷霆初步塑形的骨刺之中。
混沌之气所过之处,狂暴的雷霆之力仿佛被赋予了“秩序”与“根源”,变得更加内敛而恐怖;指骨本身的材质也被混沌同化、提升,变得非金非玉非骨,呈现出一种暗紫色,表面有混沌雾霭缭绕,雷光在其内里流淌,而非表面闪烁。
空衍祖师再次打出无数符文,这些符文充满了“破灭”、“终结”、“必中”、“湮灭”的道韵,如同给这柄杀器注入了灵魂。最终,所有的光芒、声音、气息全部收敛,凝聚成一根长约七寸,造型古朴,通体暗紫,尖端一点混沌幽光仿佛能吞噬一切视线的长刺。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散发出任何能量波动,却让林穆凡和穆清漪灵魂深处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此物一旦发动,便能无视时空,直指本源,带来最彻底的终结。
“此刺,以魔神骨为体,承载毁灭劫雷,以混沌之气统御升华,专破万法,湮灭神魂。”空衍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它千万不可轻易动用,一旦动用,必饮强者之血,化神之境,若无特殊保命之术,触之即伤,中之必死!甚至对炼虚期修士,亦有致命威胁。此乃我凤鸣阁最终之杀器,非宗门存亡关头或遭遇不可抗之大敌,不得轻用。切记,切记!”
林穆凡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这根“混沌劫雷诛神刺”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与沉重责任。他郑重地将其接过,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直接烙印在神魂之上。“弟子铭记于心,必以此刺,护道卫阁,斩灭一切来犯之敌!”
空衍祖师看着林穆凡将两件镇教之宝与掌教大印收起,脸上才重新露出一丝慵懒的笑意:“好了,家底又给你们厚了一层。以后的路,终究要靠你们自己走。带着清漪丫头,好好经营这凤鸣阁吧。老夫累了,喝酒去也……”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同青烟般消散在云床之上,只余下那淡淡的酒香和回荡在殿中的余音。
林穆凡与穆清漪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欣喜与坚定的责任。他们对着空衍祖师消失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拜。
有了掌教大印“星辰镇岳凰鸣印”,有了困杀变幻的“万象周天星辰图”,更有了一击定鼎的“混沌劫雷诛神刺”,凤鸣阁的底蕴,终于有了与未来可能面对的狂风巨浪相抗衡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