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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传来车轮轱辘声,是王大叔送新磨的面粉来了。他赶着辆旧板车,车板上的麻袋鼓鼓囊囊,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麦壳。“今日的面磨得细,”他擦着汗,把麻袋卸下来,“王二丫说‘公子们读书费脑子,得吃细面才养人’,非让我多过了两遍筛。”

二丫就跟在车后,手里攥着个小布包,见了伯邑考就往他手里塞:“这个给公子!”打开一看,是几块麦芽糖,裹在油纸里,上面还印着她用胭脂点的小红花。“我娘说‘吃点甜的,写东西更有劲儿’。”她红着脸跑开,辫子上的红头绳晃得像团小火苗。

伯邑考把麦芽糖分给凑过来的小兵们,自己留了一块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时,瞥见墙角堆着的艾草——是今早农户们送来的,说“天要变热了,蚊虫多,熏艾能睡得安稳”。每一束都捆得笔直,叶尖朝上,像一队队站军姿的士兵。

“公子,尝尝这个!”一个新兵举着个烤红薯跑过来,红薯皮焦黑,掰开却金黄金黄的,热气里裹着蜜似的甜。“是伙房后面的老红薯窖里挖的,张婶说‘埋在土里越久越甜’,我偷偷烤了两个。”他脸上沾着黑灰,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

伯邑考接过红薯,烫得来回倒手,新兵却挠着头说:“我娘说‘好东西得趁热吃,凉了就没那股子劲了’。”话刚说完,就被张婶敲了下后脑勺:“臭小子,敢偷烤红薯!罚你去劈柴!”新兵吐了吐舌头,扛着斧头跑向柴房,斧头撞击木柴的“咚咚”声,像在打拍子。

日头偏西时,伯邑考帮着李伯把最后一坛苋菜酱封好。陶瓮口盖着层油纸,用麻绳勒得紧实,李伯又在上面压了块青石:“得压三天,把水汽逼出来,酱才够稠。”他指了指瓮身新刻的记号,“每天得松半圈绳,不然闷坏了菜。”

这些记号是用铁钉一点点凿的,深浅均匀,像串小小的台阶。伯邑考想起李伯说过,年轻时学过木工,后来遭了灾才回了乡,“手艺丢了大半,就这点凿记号的本事还在”。可这看似简单的记号里,藏着对“分寸”的拿捏——松绳太早,酱会太稀;太晚,菜会腐坏,恰是三天的火候,一分不能差。

演武场的操练声渐渐歇了,姬发提着柄长剑走过来,剑穗果然短了三寸,末端还系了个小小的铜铃。“王大叔说‘铃响能听出剑势顺不顺’,”他挥了挥剑,铜铃“叮铃”轻响,“你听,比之前利落多了!”剑鞘上多了层新漆,是用桐油混了松烟调的,透着沉稳的光泽,“二丫说‘漆得厚些,雨天不生锈’,刷了足足三遍。”

伯邑考摸着剑鞘,触感温润,想起二丫蹲在廊下刷漆的样子,小丫头举着刷子,胳膊酸了就甩甩,却非要等前一遍漆干透才肯刷第二遍,“娘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原来一把剑的体面,不在雕花的纹饰,在三遍漆里的耐心,在铜铃响里的用心。

伙房飘来晚炊的香气时,张婶正把新蒸的荞麦馍摆在竹篾上。馍的边缘有些歪歪扭扭,却是实打实的厚实,“荞麦面糙,得多揉会儿才不剌嗓子”。她手里的面团在案板上“砰砰”作响,每一下都带着力道,“一百二十下,比做白面馍多二十下,糙面就得更经心”。

灶台边堆着些剥好的豆子,是几个农户家的孩子送来的,个个圆滚滚的,没一颗虫蛀的。“小石头说‘豆子得挑三遍,不然煮出来硌牙’,”张婶笑着指了指竹篮,“你看这孩子,挑完豆子还把壳收起来,说‘能当柴烧’。”

伯邑考拿起颗豆子,圆润得像颗小珍珠。他想起午后路过晒谷场,见几个半大的孩子蹲在地上,把豆子摊成薄薄一层,一颗颗捡出碎粒,“伯公子说过,兵哥哥们吃着得舒坦”。阳光晒得他们小脸通红,却没人喊累,只当是在玩“寻宝”的游戏。

夜色漫上来时,他帮着老库管李伯盘点兵器。库房的角落里堆着些旧箭杆,被截成了长短一致的小段,“王大叔说‘截短了能做箭尾,扔了可惜’”。每段箭杆的切口都磨得光滑,是用细砂纸蹭了又蹭的,“别让毛刺扎着手”。墙上挂着的护腕,里层的薄铁片都被捶打得极薄,“刘叔说‘既要护着腕子,又不能太沉’,捶了整整一下午”。

李伯拿着本账簿,在油灯下核对着数目,字迹密密麻麻却工整,“每支箭、每个护腕都得记清楚,丢了一件都得找回来”。他忽然指着账册上的一行字笑:“你看,上个月新兵们领的箭囊,回来还的都补过补丁,没一个破得不能用的。”

伯邑考凑过去看,果然记着“补三次”“换绳两次”的字样。他想起那些被磨得发亮的箭囊,有的用布条缠着磨破的边缘,有的换了新的绳带,却都干干净净,“老兵说‘东西得惜着用,就像日子,得省着过’”。

夜深时,他坐在灯下写日记,窗外传来石碾子最后几圈的转动声,混着张婶哼的童谣:“一针线,一厘棉,缝个暖袋送军前……”笔尖在纸上划过,写下:

“所谓根基,从不是摩天的高楼,是李伯凿在瓮上的记号,是张婶多揉的二十下面团,是二丫刷的三遍漆,是孩子们挑豆子的三双手。这些细碎的光,凑在一起,便比任何城墙都坚固。”

油灯的光晕里,他仿佛看见无数双忙碌的手——揉面的、刷漆的、捡豆子的、磨箭杆的,这些手或许粗糙,却都捧着一颗实在的心,把日子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网住了烟火,网住了人心,也网住了一个天下最安稳的未来。

伯邑考叫来姬满,姬满来到书房说到公子你叫我伯邑考说到你去通知姬如遇,浅?,茧风,张飞,姬辰,王猛,陈胭,书生,刘吉,比干,苏护,苏全忠,齐光,姬子云叫来我有事给他们说

伯邑考的声音在书房里落下时,窗外的蝉鸣恰好歇了一瞬。姬满虽年少,脚步却稳,听了吩咐便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他转身时,袖口扫过案边的砚台,却没带起半分墨渍——这孩子自小在侯府当差,行事向来利落。

书房里很快只剩砚台研磨的轻响。伯邑考铺开一张素笺,指尖悬在笔上,脑海里已将召集的众人过了一遍:姬如遇心思缜密,掌文书钱粮从不出错;浅?擅医理,营中伤患全靠她照看;茧风是老兵,带队伍最是严明;刘吉脑子活,研发谷的新器械总少不了他的巧思;陈胭培育的草药能解军中瘴气;书生虽文弱,却能在地图上推演战局;比干先生洞察人心,常能点醒迷局;苏护父子勇猛善战,是冲锋陷阵的主力;姬辰沉稳,管军械库从无差池;王猛熟悉地形,侦查探路最是可靠;齐光擅农桑,能保粮草供应;姬子云年轻却有锐气,可当先锋。这些人聚在一起,便是西岐最坚实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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