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迈出一步，脚刚落地就停住了。他抬起手，掌心朝后。队伍立刻停下。
他没再往前走。
规则生物没有完全消失。空气里有东西在动。不是风，也不是声音。是那种细小的、几乎察觉不到的震动，在皮肤上轻轻爬过。
他知道不对。
“别动。”他说，“它还没说完。”
李晚秋站在原地，手指按着地图包。布料下的纸张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持续升温，是一下一下地跳，像心跳。
张铎握紧铁棍，盯着前方灰雾。他的位置在最后，能看到所有人背影。甲往前半步想说话，被乙拉住胳膊。
没人出声。
五秒后，规则生物的手掌从阴影中抬了起来。这一次，掌心没有出现逆向金线。一道新的光丝缓缓延伸出来，颜色更浅，接近透明。
它在空中画了三组符号。
第一组扭曲如绞合的绳结，第二组像是断裂的锁链，第三组则像一个被分成三块的圆环。符号转了三圈，沉入地面。
地面没有发光，也没有裂开。但所有人都感觉到脑子里嗡了一声。像是有人把一段记忆硬塞进来，又立刻抽走。
陈陌闭眼，启动规则之眼。
视野变了。那三组符号没有消失，而是留在空气中，缓慢旋转。他用视线锁定第一组，看到符号内部闪过几个字：“碎片归位”。
接着画面跳转。一块石碑虚影浮现，上面刻着八个字：**碎片归位，门启三分**。
字迹残缺，右下角碎了一块。但能看出是人工刻上去的，不是自然形成。
石碑之后，出现一座高塔。塔身缠满黑色锁链，顶端有一道裂缝。塔门紧闭，门缝透出暗红色光。
画面到这里中断。
他睁开眼，呼吸重了几分。
“我看到了。”他说，“一块碑，八个字。还有塔。”
李晚秋点头：“我也看到了。不是直接进脑子，是通过地图传来的。它和我梦里的不一样，这座塔我没见过。”
张铎问：“什么意思？门启三分？开三分之一？还是三个门？”
“不知道。”陈陌说，“但它给的信息，是在回应我们的行动。我们答应帮忙，它就拿出这个。不是全部，但足够说明问题。”
甲忍不住开口：“所以碎片不只是钥匙？还能影响门的状态？”
“对。”陈陌看着胸前的布袋，“之前以为碎片是用来打开某个地方的工具。现在看，它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放回去，能改变结构。”
乙已经打开记录本，正在画刚才的符号。她对照标记钉上的频率波动，发现三组符号对应三种能量模式。其中第二组与当前紊乱区的次源信号高度吻合。
“它让我们修紊乱，可能就是因为那里是‘门’的外延节点。”她说，“修复过程本身就是在调整规则结构。”
“那就更不能深入了。”陈陌说，“我们只做表面稳定。切断连接点，平息震荡，做完就走。不查谁干的，也不碰核心。”
张铎点头：“同意。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交信息。它要我们办事，就得防着事后反咬。”
甲看了看灰雾深处：“可时间不多。主平台就在前面，如果我们拖太久……”
“那就快。”陈陌打断他，“但不能乱。计划不变，所有人保持队形。我走前面，乙监控能量变化，张铎断后，李晚秋居中，甲在我侧后。不准脱离视线，不准单独行动。”
李晚秋摸了摸背包带子。地图还在发热，但比刚才弱了些。她低头看了眼布料，发现表面浮现出极淡的纹路，和刚才看到的石碑边缘图案一致。
她没说话，只是把包往怀里收了收。
陈陌转身，面对灰雾。
规则生物已经彻底隐入黑暗。没有声音，没有痕迹。但空气中残留的规则波动还在。不是攻击性的，也不是封锁类的。是一种监视状态。
他知道对方还在看着。
他抬起手，做了个前进手势。
队伍重新开始移动。
脚步很轻，踩在地砖上几乎没有声音。每一步都控制节奏，避免引发共振。乙一边走一边盯着标记钉，屏幕上数据不断跳动。
“主源仍处于中断状态。”她说，“但两个次源合并趋势明显。如果三十分钟内不处理，会形成闭环陷阱。”
陈陌点头：“那就三十分钟内完成。”
他们走了十米，灰雾变浓。能见度降到三米以内。前方隐约能看到平台轮廓，高出地面约两阶。
“那就是目标区域。”陈陌低声说，“平台上有符文，可能是控制中枢。但我们不去碰。只处理外围脉冲连接点。”
甲问：“万一连接点在平台上呢？”
“那就架远程切断。”陈陌说，“用规则之眼定位，找最薄弱处下手。不接触实体，不触发防御机制。”
张铎提醒：“小心脚下。刚才那道裂缝虽然闭合了，但这类区域容易二次开裂。”
没人回应。大家都盯着前方。
又走了五米，李晚秋突然停下。
“怎么了？”陈陌回头。
她没回答，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白色皮鞋前端，出现了一条极细的红线。颜色很淡，像是被什么擦过留下的痕迹。
陈陌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她前面。
“别看它。”他说，“也别去擦。可能是干扰，也可能是标记。”
李晚秋抬头：“我没有念名字，也没碰任何东西。”
“我知道。”陈陌说，“但它可能已经开始反应。你靠近规则系统越深，越容易被识别。”
乙查看标记钉：“她的生命频率有轻微波动，但未超出安全范围。暂时没有被锁定迹象。”
“继续保持距离。”陈陌说，“甲，你往后退半步，别靠她太近。”
甲照做。
队伍重新列阵。陈陌仍然在前，但稍微偏向李晚秋一侧，形成遮挡。
他们继续前进。
离平台还有十五米时，乙忽然举起标记钉。
“等等。”她说，“能量模式变了。”
陈陌停下。
“不是次源加速。”乙盯着屏幕，“是……有东西在读取我们刚才接收到的信息。”
“什么？”张铎问。
“就像有人在后台调取数据。”乙声音压低，“频率匹配刚才那三组符号。不是随机波动，是有目的的提取。”
陈陌立刻摸向胸前布袋。规则碎片安静躺着，没有发热。
但他知道不对。
信息已经被传递，但现在有人在追溯它的流向。
“加快速度。”他说，“我们必须在对方完成读取前完成任务。否则一旦暴露位置，会被直接锁定。”
“可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在读。”甲说。
“不管是谁。”陈陌说，“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稳定主源。其他事，做完再说。”
他再次抬手，示意前进。
队伍加快脚步。
十米。
七米。
平台越来越清晰。上面确实刻着符文，排列成环状。中央凹陷处有一个圆形插槽，大小和规则碎片相近。
但没人提进去试试。
五米时，乙再次停下。
“读取速度提升了。”她说，“三倍于前值。它快完成了。”
陈陌盯着平台边缘。那里有一道缝隙，正缓缓渗出红光。
“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他说，“所有人记住站位。一旦发生异常，立即趴下，护住关键部位。”
他们走到平台下方。
陈陌抬头看。
符文开始亮起。
不是整体激活，而是一个接一个，按顺时针顺序点亮。
第一块亮起时，他听见李晚秋轻轻吸了口气。
第二块亮起时，乙手中的标记钉发出短促警报。
第三块亮起时，他摸到了腰间的刀柄。
第四块亮起时，平台缝隙中的红光突然增强。
第五块亮起时，他看见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