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章和他的学生们,最终是灰溜溜地离开的。
他们像一群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在片场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苏牧那套行云流水、高效到变态的拍摄流程给彻底震慑了。
没有一句台词,没有一个镜头,是多余的。
演员的表演,充满了生活化的细节和即兴的火花。
镜头的运动,看似随意,实则每一个落点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这哪里是学生作业?
这分明就是一部正在高速运转的,成熟的工业电影!
刘国章临走的时候,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输了。
而且输得比上次在公开课上,还要彻底。
他想把苏牧当成反面教材,结果苏牧却用实力,给他和所有学生,上了一堂最生动的“现场教学课”。
周子航更是气得牙痒痒。
他本想看苏牧出丑,结果却成了苏牧个人秀的观众。
他看着那些师弟师妹们,看向苏牧时,那种混杂着崇拜和敬畏的眼神,心里就一阵无名火起。
“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去的路上,周子航酸溜溜地对身边的跟班说道,“拍得再好有什么用?电影,光拍出来是没用的,最终还是要看院线排不排片!就他那个破电影,连个发行公司都没有,你信不信,到时候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航哥!您父亲可是光影传媒的董事长,掌控着全国最大的院线之一!他苏牧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您斗?”跟班立刻拍起了马屁。
周子航听到这话,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没错,你苏牧会拍电影又怎么样?
电影的命脉,是院线!是排片!
而这个命脉,就掌握在我爸手里!
我让你上不了,你就上不了!
到时候,你拍出来的就是一堆没用的数字垃圾!
周子航的这番话,本来只是气话。
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而且,和苏牧的下一次“交锋”,来得如此之快。
……
几天后,剧组转场到JZ市最繁华的中心商业广场,拍摄一场外景戏。
这场戏,是谢小盟(由一个本地话剧演员饰演)这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开着他老爸的宝马车,在街上泡妞的场景。
为了节省成本,剧组并没有真的去租一辆宝马。
而是冯远征动用自己的人脉,从一个朋友那里,借来了一辆。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苏牧用一个巧妙的长镜头,把谢小盟的油腻、轻浮,和商业广场的现代、繁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好!卡!过了!”
苏牧满意地喊了停。
剧组人员开始收拾设备,准备收工。
苏牧正和夏清雨讨论着明天的拍摄计划,一个刺耳的喇叭声,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一个急刹,停在了剧组旁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名牌,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网红脸女孩,从车上走了下来。
正是周子航。
而他身边的那个女孩,苏牧也认识。
正是他的前女友,林晓晓。
林晓晓看到苏牧,脸色明显变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周子航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脸夸张地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京州电影学院的大导演,苏牧同学吗?”周子航的声音,阴阳怪气,充满了嘲讽,“怎么着?在这儿拍戏呢?让我看看,拍的什么大制作啊?”
他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剧组简陋的设备,和那辆充当道具的,款式老旧的宝马车,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了。
“啧啧啧,就这?就这破烂玩意儿,也好意思叫拍电影?苏牧,你别是把刘教授的话当耳旁风,又在外面拍什么‘肾宝源’2.0吧?”
他身边的几个富二代朋友,都跟着哄笑了起来。
剧组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黄小渤脾气冲,当场就要发作,被旁边的徐小峥一把拉住了。
苏牧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他甚至都没看周子航一眼,只是继续低头跟夏清雨说着话。
“明天那场下水道的戏,光线可能会有问题。你多准备几套备用方案。”
“嗯,我知道了。”夏清雨点了点头,她也同样无视了周子航,就好像他是一团空气。
苏牧和夏清雨的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周子航感到愤怒。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不行。
“苏牧!你他妈聋了吗?老子跟你说话呢!”周子航恼羞成怒地吼道。
苏牧这才缓缓地抬起头,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他。
“说完了吗?”苏牧淡淡地问道。
“你!”
“说完了,就赶紧滚。别妨碍我们收工。”苏牧的语气,平静,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周子航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这部破电影,在全国任何一家电影院都上不了!”
这句威胁,让在场所有剧组人员的心,都咯噔一下。
他们都知道,周子航不是在吹牛。
他爹,周建国,光影传媒的老板,是真的有这个能量。
冯远征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然而,苏牧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
“哦?是吗?”
他走到周子航面前,个子比周子航高了半个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说完,他不再理会气得快要爆炸的周子航,直接对剧组人员喊道:“收工!今天我请客,大家去吃火锅!”
“好耶!”
剧组人员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簇拥着苏牧,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只留下周子航和林晓晓,尴尬地愣在原地。
林晓晓看着苏牧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她发现,这个曾经被她鄙视,认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的前男友,身上似乎多了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强大,让她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心慌,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后悔。
“看什么看!”周子航注意到她的眼神,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恶狠狠地说道,“一个穷鬼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走!我们去吃饭!”
周子航开着他的法拉利,扬长而去。
但他心里,却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苏牧!
你给我等着!
我不仅要让你的电影上不了!
我还要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永无出头之日!
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就像一颗被埋下的地雷,为《疯狂的石头》未来的发行之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