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还是说档期不合？”
造梦者影业的办公室里，冯远征挂断电话，脸色黑得像锅底。
这已经是他今天打的第十个电话了。
对方是国内一位德艺双馨的老戏骨，演技没得说，就是为人耿直，得罪过不少人，已经很久没接到像样的戏了。冯远征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对方客气地聊了几句，一听是《让子弹飞》剧组，立刻就用“档期不合”这个万年借口给回绝了。
“何止是档期不合，”负责联系演员的徐小峥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把手里的名单往桌上一扔，“我这边联系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黄了。有的直接不接电话，有的经纪人直接说‘我们家艺人对这种题材不感兴趣’，我呸！前两天还哭着喊着想看黑泽大神的剧本呢！”
“是五大。”夏清雨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她正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行业信息，“天幕、华艺、博纳……五大电影公司联合给所有经纪公司和艺人工作室下了通牒。谁敢接《让子弹飞》的戏，就是跟整个行业作对。以后他们的所有项目，都别想参与了。”
“操！这帮孙子，玩不起就来这套！”黄小渤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们这是要彻底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办公室里的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二十五亿的对赌协议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而现在，他们连组建剧组的第一步——找演员，都寸步难行。
没有演员，别说二十五亿，你连开机都做不到！
“苏导……”冯远征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牧，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几个自己上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牧身上。
只见苏牧不慌不忙地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名单，递给了冯远征。
“流量明星？一线大咖？我本来就没打算用他们。”苏牧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冯远征疑惑地接过名单，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
名单上只有寥寥几个名字，但每一个名字，都曾是龙国话剧界如雷贯耳的存在。
陈道、葛尤、姜闻……
这些人，全都是国宝级的表演艺术家，是真正的话剧之王，影帝中的影帝。他们每个人都塑造过无数经典角色，但因为性格孤傲，不愿与资本同流合污，已经淡出大众视野很多年了。
“苏导，这……这比请那些流量明星还难啊！”冯远征苦笑道，“这几位老爷子，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别说五大封杀，就是五大跪着去请，他们都未必会出山。我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他们会来的。”苏牧打断了他。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演员，真正的演员。”苏牧站起身，“真正的演员，一辈子都在等一个能让自己燃烧的角色。而《让子弹飞》里的张麻子、黄四郎、汤师爷……就是那样的角色。”
他拿起外套：“冯导，小峥，跟我走。我们不打电话，我们亲自去请。”
所有人都被苏牧的自信镇住了。
“我们……就这么去？”徐小峥有点发怵，“连个中间人都没有？”
“最好的中间人，就是剧本。”苏牧拍了拍手里的剧本，“走吧，去会会这些被时代遗忘的王。”
第一站，是京州城郊的一座四合院。
这里住着的是陈道，曾经凭借一部历史剧封神，却在事业顶峰时毅然退圈，潜心研究书法和历史，据说已经十年没接过戏了。
敲开门，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布衣，仙风道骨的老人。他看到门外的三个不速之客，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
“你们找谁？”
“陈老师您好，我们是造梦者影业的，想请您出山，演一部电影。”冯远征恭恭敬敬地递上名片。
陈道连看都没看，直接摆了摆手：“电影？不演了。你们回吧。”
说完，他就要关门。
“陈老师，”苏牧突然开口，“如果我告诉您，这个角色，是一个站着也要把钱挣了的土匪呢？”
陈道的动作顿住了。
他转过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苏牧，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
“有点意思。但还不够。”
“那如果，这个土匪，想为百姓争一个‘公平’呢？”苏牧继续说。
陈道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是个好人，但他想做一件好事。他用最恶的手段，去追求最善的目的。他叫张麻子。”苏牧将手里的剧本递了过去，“陈老师，我知道您不缺钱，也不缺名。您缺的，只是一个能让您觉得‘不白活这一回’的角色。”
陈道沉默了。
他盯着苏牧手里的剧本，又看了看苏牧那双清澈又疯狂的眼睛，许久，才缓缓伸出手，接过了剧本。
“剧本我留下。三天后，给我电话。”
说完，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冯远征和徐小峥面面相觑，心里七上八下。
“苏导，这……有戏吗？”
“有。”苏牧笑了，“他接了剧本，就等于接了战书。一个真正的演员，是拒绝不了一场与神级角色的对决的。”
第二站，是葛尤的家。
这位以喜剧闻名，却能将小人物的悲喜刻画得入木三分的影帝，正在院子里悠闲地喂鸽子。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苏牧说出“汤师爷”这个名字，并描述了那场经典的“鸿门宴”戏份后，葛尤眼睛一亮，当场就拍板了。
“这个角色，我演了！妈的，太有意思了！我就喜欢演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聪明人！”
第三站，姜闻。
这位以霸气外露的表演风格着称的硬汉演员，正在一个地下拳馆里打拳。
苏牧甚至没来得及开口，姜闻就一拳打在沙袋上，回头看着他，咧嘴一笑。
“你就是那个写了《让子弹飞》的黑泽？”
苏牧一愣，随即明白了。这位老戏骨，竟然是光影浮屠的潜水用户。
“剧本我看了。黄四郎这个角色，除了我，龙国没人能演。”姜闻擦了擦汗，眼神里满是战意，“告诉你们那个叫苏牧的导演，我只有一个要求，片酬无所谓，但演得要过瘾！他要是敢让我不过瘾，我他妈废了他！”
徐小峥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苏牧却笑了。
“姜老师，您放心。”
他伸出手。
“我就是苏牧。我保证，这部戏，会让您过瘾到骨子里。”
姜闻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足足三秒，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好！好！黑泽就是导演，导演就是黑泽！妈的，这才叫他妈的惊喜！”
他用力握住苏牧的手：“小子，我跟你干了！”
离开拳馆，坐上车，冯远征和徐小峥还感觉像在做梦。
一天之内，搞定了三位影帝级的“神仙”！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冯远征看着身旁一脸平静的苏牧，终于忍不住问：
“苏导，你是怎么……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苏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说：
“我不是知道，我是相信。”
“相信他们对表演的热爱，还没有被这个操蛋的时代磨灭干净。”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冯远征。
“冯导，通知下去，演员已就位，三天后，举行开机仪式。”
“下一个，该轮到那些等着看我们笑话的人，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