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簇拥着陈默走进最大的宴会厅。
这里是由晶质珊瑚与钛合金交织建成的圆顶大厅,
灯光柔和,墙壁微微透光,
海底的流光映照进来,让整个空间宛如一颗静静沉睡的珍珠。
几位神使早已备下盛宴——
盘中堆叠着闪着赤红光泽的烤鱼,
旁边是用浮藻与海晶果调制的酒浆,散发着淡淡甜香。
“哈哈——老大,今天这顿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小林将陈默按在主座上,眼睛亮闪闪。
“还是你这分身好啊,能好好吃顿饭。
我们这些神降体啊,虽然外表像人,
可体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味觉系统,只能靠神降体模拟。
前阵子我好不容易抓到一条红鳞鱼——传说中海神的祭品级美味——
结果烤完我一口咬下去,只有模拟的松鼠桂鱼的味道!气得我差点砸锅。”
神降体搭载了梦境空间味觉数据库,可以模拟地球上出现过的所有食物的味道。
可是地球上没有人尝过的,梦境空间也没办法凭空模拟出来它的味道。
人们可以靠想象构筑出绝美的景色,可是凭空想象出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美味还是太难为人了。
陈默笑出声:“那你干嘛不拿回地球去吃?”
一旁的马成正拿着酒杯:“对啊,小林,带回去找公司那个国宴大厨给你烹饪,绝对美翻了。”
小林一脸苦相,举起手比划:“我才不敢呢。
这玩意儿在水世界是顶级美味,
可要是拿到地球,那可就说不准了。
上次我带回去一个水世界的螃蟹,结果检测报告出来——剧毒!
再美味我也不想吃一口就上新闻。”
众人哄然大笑,连陈默也忍不住摇头。
“得了,你这胆子也太小。现在我没办法给你们也开发出分身权能。
但是地球那帮疯狂科学家正在研究凡人版的分身。估计用不了几年,地球人分身就成了标配了,那时候你就可以好好过把瘾了。”
“真的?”小林眼睛放光。
“到那时我就去海底再抓几十条红鳞鱼!好好饱餐一顿!”
宴会厅内笑声此起彼伏,
酒香、海风、金光交织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七位神使与主神围坐一堂,
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像是一群久别重逢的朋友——
聊着琐事,笑着彼此的糗态,
那一刻,连海浪都轻柔了几分。
宴会的喧闹声渐渐散去,海风透过穹顶拂入,带着淡淡的咸香。
灯光调暗,只剩中央一盏柔金色的台灯,在长桌上投下道道光影。
陈默靠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敲桌面:“好了,说正事吧。”
陆以舟闻言,神情一肃,手指一点,信仰之力在空中展开成半透明的立体光屏。
海量的数据与图像在空中流转,组成一幅古老世界的地图。
“根据我们五年来的调查与碎片化信息的推演,这个世界……以前并不是现在的样子。”
陆以舟语气沉稳,带着学者特有的冷静。
光屏上,一幅破碎的大陆地图缓缓浮现,上面斑驳的刻痕显示着古老文明的痕迹。
“根据一份刻在深海石壁上的残缺地图推测,约一百二十年前,水世界仍有近五分之二的陆地。
那时的文明以‘武道’为核心,修炼体系极为繁盛。最强者被称作‘武神’,据传能飞天遁地,
一念山崩,一拳碎岳。”
她停顿了一下,扫了陈默一眼。
“当时的社会结构与地球中世纪类似——但掌权的并非官府,而是各大武道门派。
门派林立,宗师辈出,他们的斗争不断扩大,最终将整个世界拖入无休止的内战。”
“根据一些老人代代相传的口述与残缺的文献记载,当时突然出现了全球性天灾。
文献上称——‘天坍地陷,万水倾覆,大地化为泽国。’
他们认为是上天震怒,降下天谴,但……”
“但其实,”小林抢过话头,得意地晃晃手指,“多半是自然灾害。
我推测是一颗富含冰晶物质的小行星撞击行星表面,冲击波引发板块震荡,
海底水汽喷发,冰融叠加,海平面暴涨。
换句话说——天谴个鬼,就是小行星砸的。”
众人一阵轻笑,气氛暂时缓和。
陆以舟继续道:“无论是天谴还是小行星,结果都一样——陆地沉没,文明覆灭。
九成的武道门派在那场灾变中消失。唯独一个名为‘御兽宗’的小门派幸存下来。”
“御兽宗依靠独特的契约之术与海兽共生,从此转入海上生活,
慢慢演化出如今的海上部落与浮岛文明。
可以说,他们是旧陆地文明唯一的幸存血脉。”
陈默看着那幅影像,轻轻点头,神色若有所思。
“从‘武神’到‘御兽宗’……这世界的演变,比我们想象的还复杂。”
陆以舟轻轻合上手中的资料卷,神情凝重,语气也随之沉了下来。
“下面,我们需要讨论一下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人口过少。”
她环视一圈,看着坐在圆桌前的几位神使,缓缓道:
“我们万万没想到,最初抵达的那座浮岛流生岛,居然已经是五年间所见人口最密集的聚居地。那时我们还以为那只是众多海上城邦中的一座,如今回想,才发现那是整个水世界文明的巅峰残影。”
她苦笑一声,指尖轻敲着地图上那片空白的蔚蓝海域。
“之后我们遇到的浮岛,要么荒废、要么仅剩寥寥几十人。甚至连我们曾与之交战的那支海盗浮岛,人口都比后来遇见的大多数浮岛还要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沉重的气息。
金雯雯轻叹一声,正想安慰几句,却见陆以舟垂下眼帘,声音低了几分。
“早知道这样,当初那场海盗浮岛的战斗,也许还能……救下一些人。”
她的语气里透出难掩的懊悔与自责。那一战,神使7人眼睁睁看着海盗们被大章鱼团团急速下潜卷起的巨浪漩涡吞没,根本没想过去拯救任何一个人。现在想来,那一场胜利,也许正意味着一整个族群的消失。
宴会厅中陷入短暂的寂静,只能听见海兽在远处的低鸣声。
陈默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看着海图。海图上的蓝色光幕此刻显得无比空旷,像是吞噬一切生命的深渊。
陆以舟继续说道:“我不确定,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有问题,还是整个水世界的人口真的濒临灭绝。
但事实是——我们能遇到新族群的几率,越来越低。
最近这三个月,我们航行了超过两万海里,连一座有人烟的浮岛都没发现。只剩下一些漂浮的废墟和被海兽啃噬殆尽的枯骨。”
小林皱起眉:“难不成,这个世界的人类……真的快绝种了?”